本帖最后由 再折长亭柳 于 2019-1-3 14:33 编辑
2002年6月,为了缉捕黑道头子三癞痢,我带了几个兄弟,去了广西的东兴,据线报,三癞痢正在东兴一带活动。
在南宁下飞机后,已是半夜,我们包了一辆面包车,急赴东兴,在北仑河畔的一家宾馆落了脚。为了保护线索来源,我和往常一样,是单独住一个房间的,这样与线人通话时,不会被旁人捡耳朵。刚刚放下行李,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警觉地将手枪上了膛,右手持枪背在身后,去开了门。
门外大摇大摆的进来两个青年男人,也不搭话,其中一个熟练地跑去床头拧亮了所有的灯光,另一个则对着我举起了相机。“且慢!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举手遮住镜头。拿相机的那位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烟头,说:“我们是旅行社的呀,你不要办通行证去对面芒街吗?”“谁说我要去芒街了?去去去,我不办证!”我挥着一只手,把他俩轰了出去。
那一晚,线人没来电话,我和弟兄们睡了一个安稳觉。次日起床,仍没线人的消息,于是,我便带着几个弟兄租了两个三轮摩托,假装游客,去熟悉了一下街道和地形。转悠到傍晚,仍没线人消息,我们便去了北仑河畔的东兴口岸,想隔着北仑河看看越南是啥样。
北仑河河面不宽,仅二三十米的样子,河里行驶的也都是一些吃水不深的小船。北仑河是一条界河,河面有座水泥钢筋的小桥,桥的两头便是中越两国的边防口岸了,日夜都有军警把守。靠越南那一边的河岸上,没什么高大建筑和灯光,唯一一座楼房是一个像白宫似的建筑,据说,那是中国人投资的一个赌场;靠中国这边的河岸上,有一些三四层的楼房,好像都是商铺,到了晚上没什么游客了,大都关了门,除了两三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街道两侧也没什么灯光了。偶尔有人打着手电筒,带着几个游客来路边,对着一群蹲坐在黑暗的路边的女孩乱照,后来才知道,那是歌厅的妈咪在带客人挑陪侍小姐。
半夜十一点多,线人塌鼻子才打来电话,约我下楼随他派来的一个马仔上了一辆出租车,七绕八拐的到了一个小码头,塌鼻子在电话里说,他只能跟我一个人在越南那边见面,让我坐船过去。
码头上停着一艘木船,没有撑篙,也没有桨,是靠船工拉着一条固定在对岸什么东西上的麻绳来行进的,悄无声息。到了对岸,塌鼻子开着一辆奔驰把我接到赌场老板的办公室里,相互介绍并留了电话号码。赌场老板姓杨,在生意上深受三癞痢之害,希望借我们之手除掉他,故而非常配合。据杨老板介绍,这个赌场是他投资建设的,有两个大厅和十多个贵宾厅,当地政府规定,只许中国人出入,越南本地人不许进去赌博,所以赌客较少。去年底,经人介绍认识了三癞痢,他带来了不少内地赌客和包厅的老板,把赌场的生意盘活了。本来,双方约定的是年终分红,但三癞痢每隔十天半月就要来码房分水钱,不给就带人闹场子,还弄来一些老千,坏赌场规矩。
这些在境外开设赌场的,虽然不是我们的保护对象,但却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对象。我听完介绍后,笑道:“你们配合我们把三癞痢抓了,这里不就太平了吗?”“那是那是!”杨老板点着头说:“不过,他最近几天陪几个重要客人去芽庄了,等明天他回来了,肯定会送客到东兴的,到时候,我让塌鼻子通知你们。”
当晚,我在赌场客房休息,要等次日天黑,才能再坐船回东兴。
次日,睡到中午,塌鼻子等喊我吃了饭后,说要陪我去赌场里转转,我怕被人认了出来走露风声,便拒绝了。塌鼻子说:“客房刚开业不久,电视接收系统还没有安装,要不,我带您去对面别墅里看世界杯吧?”
别墅就在马路对面不远的山脚下。
我和塌鼻子正过马路,一辆大白鲨摩托车顺着山坡飞快驶来,我侧身躲过,塌鼻子躲闪不及,被砰的一声撞倒在地,骑摩托的是穿一身白色西装、戴着大金项链的大个头女子,她在撞击后,人车分离,脸贴着地,滑出去六七米远,她起身大嚷大叫过来时,左侧半边脸上血肉模糊。
我赶紧去搀扶塌鼻子,塌鼻子满脸痛苦状,捂着左腿膝盖,瘫坐在地上站立不起来了。这时,那女的打电话呜哩哇啦的叫来了很多人,其中跑来的几个当兵的动手打了塌鼻子。这里没有信号灯,行人过马路被撞了,车辆驾驶人应该负主要责任呀,再说,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呢?我猛地推开了动手的越南军人,却遭到围攻,只好被迫自卫反击了,但是,寡不敌众,我击倒了两个家伙,后脑后背也挨了不少拳头。
突然,越南人哄的一声,都跑了!我扭头一看,一群白衣蓝裤,拿着橡皮棍和对讲机的小伙子跑来了,是赌场里的保安。他们赶跑了越南人,扶起了塌鼻子。当时的越南,对中国投资者,有点像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对港台投资人一样,是极力保护的。
这时,塌鼻子膝盖也不疼了,很正常地迈开步子拉着我说:“算了,别看球了,回赌场吧!”我问:“你不去医院吗?”他说:“没事儿,不用去!”我不放心地又问:“没事儿?那你刚才怎么起都起不来呀?”塌鼻子笑道:“刚才如果我起来了,不装成伤的不轻,他们会轻易罢休呀?”
妈的,还是社会人歪招多!
当晚,坐船回到东兴。次日下午,在当地边防武警的配合下,顺利缉捕三癞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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