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坐飞机

秦川梦回新

搭档老皮是个敦厚有余的关中男人，很胖，很壮，大眼睛，大耳朵，大鼻子，脸颊到脖子一色铁青胡须茬子，老式大裆军裤穿他身上十分合体。我与他成为莫逆，是因哥儿俩同属永不走运的人。

改革开放不久某天，老皮忽然对我说：“信不信吧，我坐过飞机。”

对此我实难相信，盖因那时全国十亿多人，别说坐过，没见过飞机的大有人在。说他吹牛吧，这人又从不说谎。

老皮递过根烟替我点着，微笑道：“不骗你，真的坐过。

“那次我去新疆出差，下火车时天已快黑了。由车站到要去的地方好几十公里。站里站外转了几圈，没找到任何交通工具。

“有个农民模样的人鬼鬼祟祟走过来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我说，¨¨。他说，那得等到明天上午才会有车。我问，未必你有办法？他左右一望，压低声道，有。十块钱，包把你送到。

“便跟着他走到一幢废弃的屋子后，揭开苫布，露出一个奇怪的东西。从头到尾全由钢管、木料、胶合板什么的拼起，若不是有翅膀、轮胎、螺旋桨，真心认不出是个啥。

“他得意地拍拍焊在上面的椅子说，多好的一架飞机呀，我们就坐这个去。我问，这东西飞得起来吗？他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十二马力的拖拉机发动机，载俩人绰绰有余，我已经飞过许多次了。”

我从不怀疑中国农民的创造力，但这好歹是上天的东西，又不是给拖拉机添个驾驶楼。便忍不住高声斥道：“你疯啦，这玩意儿也敢坐？”

老皮道：“刚坐上倒没啥，飞了一阵儿才有点儿怕。”

我说：“我操，敢情还真飞起来了？”

老皮道：“就是风大，噪音也大。”

“那玩意儿飞得有多高？”

“天蒙蒙黑，看不大清，只记得一路全是戈壁，我想总有个一二十米高吧。”

我说：“真见了鬼了，万一栽下去都没人能找到。”

老皮道：“你怎么净说晦气话啊。把我平安送到，人家自个儿又摸黑飞回去了。”

此后许多年里，只要想起老皮，我必想起那架用钢管、木料、胶合板拼凑起来的劳什子。简陋的铁椅上，一前一后坐着一个瘦骨伶仃的农民、一个虎背熊腰的老皮，在茫茫的夜色里，活像俩骑着扫帚旅行的巫师。

浅浅珍珠蓝

好可爱，，一直笑一直笑
幼年有过这种干劲

秦川梦回新

浅浅珍珠蓝 发表于 2021-1-3 18:45
好可爱，，一直笑一直笑
幼年有过这种干劲

老皮是我的战友，一个厚道极了的人，至今常想起他

笔子

太有趣了。
老皮也真敢坐，那飞机听说的样子就吓人。

秦川梦回新

笔子 发表于 2021-1-3 18:52
太有趣了。
老皮也真敢坐，那飞机听说的样子就吓人。

这种飞机我也听说过，直到老皮这么一说才知道真有

笔子

听起来好像童话故事。

秦川梦回新

笔子 发表于 2021-1-3 19:06
听起来好像童话故事。

2000年以前，中国农民创造过无数人间奇迹

笔子

秦川梦回新 发表于 2021-1-3 19:15
2000年以前，中国农民创造过无数人间奇迹

伟大的中国农民！

奶茶七分甜

这个厉害了，有人敢做这飞机，竟然还有人敢坐，牛。

大蓉儿

我坐过运输飞机，你信不信啊？

小蚊子

这个厉害啊，要是我我也一定坐个试试

秦川梦回新

奶茶七分甜 发表于 2021-1-3 19:36
这个厉害了，有人敢做这飞机，竟然还有人敢坐，牛。

也是出于无奈

秦川梦回新

大蓉儿 发表于 2021-1-3 21:32
我坐过运输飞机，你信不信啊？

相信。蓉儿坐的可能是运八吧

秦川梦回新

小蚊子 发表于 2021-1-3 21:36
这个厉害啊，要是我我也一定坐个试试

机会难得，欲坐从速。即使它墜毁了也不怕。小蚊子🦟自己会飞

周不通

我以为是大飞机，原来是私企造的小飞机。

周不通

造飞机的是人才，坐飞机的牛皮。

秦川梦回新

周不通 发表于 2021-1-14 15:25
造飞机的是人才，坐飞机的牛皮。

是农民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手工拼装起来的

只配当配角

哈哈，真的假的？

秦川梦回新

只配当配角 发表于 2021-1-14 17:53
哈哈，真的假的？

绝对写实。每句话都是当年我俩原话

远古乡村

八九岁的时候，暑假时插秧，腿疼又加上插秧时间过长，经常会坐于泥水中，小伙伴们都说我是坐土飞机。

坐土飞机比老皮那个稳当多了。

秦川梦回新

远古乡村 发表于 2021-1-15 18:02
八九岁的时候，暑假时插秧，腿疼又加上插秧时间过长，经常会坐于泥水中，小伙伴们都说我是坐土飞机。

坐 ...

插秧是个很准的活，但这活基本由女人来干

远古乡村

秦川梦回新 发表于 2021-1-15 18:28
插秧是个很准的活，但这活基本由女人来干

不对呀，双抢的时候男女老少齐上阵。

秦川梦回新

我走遍了南方每个省，没见过一次男人插秧

远烟空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