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见小蝶写《我的白茶我的村》,我心里就在想我的春节。
我是怕春节的。看我现在天天在采买准备春节,其实我的心里有阴影,我一到春节就觉得眼睛里有泪。
在外那会儿,我是每到春节倍煎熬。首先是一票难求。其次是回家的舟车劳顿,动则几十个小时到家(相比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要好点),最重要是父亲。
父亲每年春节前,都会闹腾。和外人吵打,和他找的伴吵架,和弟弟掰扯……直到我成家了两年后,他可能想给我威信,就没有和我闹腾,但是,春节在他的闹腾下,阴影面积很大。我那时在心里,对他是既怜又恨。
他经历过那段人性扭曲的年代。吃了我及后辈没有吃过的苦,他看事待物非常尖锐刻薄。对我,家庭长子的要求很高。我体会到生长在帝王家的悲哀。一个平常老百姓的家庭都这样苛刻,何况随时都会有丢性命的帝王?
父亲的棍棒、叱骂教育下,我是自卑、懦弱的。我多次想和孤魂野鬼作伴,多年的挣扎,多次的心痛,我走出来这种极端。17岁,母亲过世后,我开始和父亲唱反调: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恨他以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及这种行为,于是我很沉默;他不让我去打麻将抽烟,我偏要……反正他认为要怎么样的,我都对着来。
后来,他觉得该给我找个当家的,一来我有个伴,二来能管住我,三来他可以轻松。那年,我20岁。
我认识周夫人是偶然,也是必然。她让我觉得,我生活在这世上有价值,她是我能牵挂的,我是她的山。
再后来,我有了小不通。然后,父亲又有了个小我几岁的阿姨及比小不通还小的弟弟,他们在武汉定下来了。那几年,相安无事。
接下来是我和周夫人出门,小不通交由外婆照管。我觉得有愧。所以,春节我是年年必回。周夫人晕车,隔年回去一次,来回就像死过两次一样。即使花销很大,但凡回来后能看见他们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我的心也觉得好受一点。
这时候,父亲有时回来,有时候不回来。回来时操劳的是周夫人,不回来时,我会打电话过去,还要安抚吵架的他们。
一直以为,父亲找的阿姨会颐养他的天年,没曾想到,烂摊子居然会很烂。执教了三十多年,弄了个内退,结果混到精神病医院,我真的猝不及防。
此时,我已经没有务工了。在百色经商一年多,刚刚有起色。接到电话,回去武汉看了一下,纠结了半年,我还是绝望的回来照顾他。
现在,一边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茁壮成长,一边是一个随时昏聩逝去的生命,我在一边欣喜,我在一边伤感,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我的春节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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