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了,回来吃饭。发现父亲只打了饭,一毛钱的菜都没有买。父亲解释"一个人一毛钱的菜,一餐三毛,一天六毛,一个月18块钱就没有了"。父亲不会厨房活,但这没有菜怎么吃得下去呢?我和弟弟疑惑地看着父亲。
父亲早有准备,从篮子里拿出一蔸白菜,掰了洗干净,直接放在辣椒酱里,搅和几下,再夹点出来,这就是我们的下饭菜。
父亲给我们示范,嚼得白菜帮子叽叽响,吃得津津有味。将信将疑的我们试着吃了一口,有一股水腥味!辣椒酱的咸和辣都盖不住,这确实不好下咽。
见父亲吃得香,我们也强迫自己去吃。白菜叶子勉强可以下咽,白菜帮子是断不可尝试。后面的几天,我们发现咸味进到白菜里面去了,竟然是一种可口的下饭菜。于是,父亲隔三差五地往辣椒酱坛子里面放白菜。我们曾无限向往地对父亲说"以后每餐能够有两毛钱的豆腐就心满意足了。"
父亲常向我们灌输他那时的苦:三年自然灾害时,吃的就是水煮萝卜片、萝卜丝、红薯、野菜……一餐又一餐,吃得个个人都发肿。奶奶曾端着一碗米饭对我说"那时的人说有一碗白米饭,不要菜都可以吃下去。现在吧,饭有了,还要菜,菜还要好的。人心真难满足!"
大姑有三天硬是吃不下,后来奶奶抓了一把米粉放在萝卜里面,大姑才有食欲开始吃。那时,据说有的地方树根草根都吃没有了,在吃一种"观音土",吃死了些人。
父亲后来有单位了,吃的一种"无粮糕",就是糠做的。那时还不准乱说,还要作舒服状"吃得好吃得饱。"后来生活改好了,天天豆芽南瓜茄子冬瓜,后来父亲看见这些菜就反胃。父亲现在老年痴呆了,吃饭时还是不吃豆芽南瓜茄子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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