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路不拾猫 于 2021-3-29 11:11 编辑
接触和研究古诗词,还是自两年前泡微博开始。而动力无非也是略显油腻的“微博有才女,君子欲搭讪”。记得那时,微博上有几个诗词超话,里面美女如云,个个汉服唐裙,古雅秀丽,更是言风语月,吐气如兰,还蔼蔼谦笑,以“易安”“淑真”互称。看得俺个糙汉心痒如挠,蠢蠢欲亲,在人家诗词下面腆着脸说些喜欢的俗话,结果多遭无视和驱赶。
想俺虽诗才浅薄,但也算玉树临风啊,竟遭这般嫌弃,很有吴下阿蒙之耻感。于是痛下决心,开始夜夜研读,晨晨摹写,久而久之,虽进步不深,但却内心不自觉的爱上了这长长短短中的骚味雅趣。甚而今,似乎已经忘却了初衷,不再望美女而生涎,而是品其句而自醉了。
去年耽于天涯论坛的流窜,几乎荒废了微博,直到这个月初,微博发通知威胁我说,如果再偷懒不创作,阅读量不达标,就要取消我的小v认证,令我很是小不爽了一下。但还是觉得风月不能弃,骚雅不能丢,所以最近重新读起了一度停掉的诗词。这两天读的,就是吴文英的《梦窗》稿。
吴梦窗在宋词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号称宋词“李商隐”,存词三百多,在南宋词人中仅次于辛稼轩(陆游存诗最多,但词不是很多,赶不上这两位)。对于他的词作风格,共认的是“密丽”,也就是说好词藻一个挤一个,堆砌满篇,华丽的很。但内容方面的评价就千差万别,有的说“情浓志消”,有的说“哀婉有余”,有的说“藻繁意疏,虽得清真(周邦彦)之丽,未得清真之妙”,凡此种种,褒贬不一。到今天我已经读了《梦窗稿》中的一百来首,感觉这些赞扬和批评都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据我个人的喜好来说,我觉得吴词,尤其写情的吴词,有个缺点可能是“落拓不足,风流不够”。我是对比读过的柳七和秦七的词来说的。
柳永柳三变,可以称为“淫词艳曲”的集大成者,被学院派的宋词评论者推为“庸俗”的模范,名声似乎和他一生的遭遇一样狼藉不堪。但这并没有妨碍他的词作的流行,唱响于花红柳绿和秦楼楚馆。或许,相对于端庄严谨,大众还是喜欢庸俗一点,如果给这种庸俗粉饰一下,就是风流一点。我也是这样流俗的人,所以也自觉应该做个风流的人。柳永给自己的风流做了个历史定位,自称是“薄幸杜郎”。但要我说,他是太抬举自己了,人家杜牧是花钱喝花酒,给妓女钱,而他是喝花酒赚钱,要人家妓女接济他,当然,他是付出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体力就不说了,脑力就是给唱曲的艺伎填词。从这点上来说,这软饭吃的还不是太丢人。好在我生活在文明礼貌的新社会,喜欢弄词唱曲的要么是良家妇女,要么是富家小姐,一个勾搭不成,一个勾搭不起,让我贼心死个彻底,不然,我还真想散尽千金去做个风流的“薄幸杜郎”呢。
早晨读到吴梦窗的一曲《法曲献仙音》,忽然想起柳七也有一首这个词牌的风格迥异的作品,便去翻了一下,果然情感更细腻,唱法也更朗朗(一首别格)。粘贴在下面供各位比较欣赏。
吴梦窗:
落叶霞翻,败窗风咽,暮色凄凉深院。
瘦不关秋,泪缘轻别,情消鬓霜千点。
怅翠冷搔头燕,那有语恩怨。
紫箫远。记桃根、向随春渡,愁未洗、铅水又将恨染。
粉缟涩离箱,忍重拈、灯夜裁翦。
望极蓝桥,彩云飞、罗扇歌断。
料莺笼玉锁,梦里隔花时见。
柳永:
青翼传情,香径偷期,自觉当初草草。
未省同衾枕,便轻许相将,平生欢笑。
怎生向、人间好事到头少。漫悔懊。
细追思,恨从前容易,致得恩爱成烦恼。
心下事千种,尽凭音耗。
以此萦牵,等伊来、自家向道。
洎相见,喜欢存问,又还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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