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个年代的第一娱乐活动是跳舞,第二个就是看电影了。大礼堂每周末都要放电影,遇到好片子也是人山人海,一票难求。头两年没有搞票渠道的时候,我还曾经画过电影票,就是在空白票根上画,每次都能蒙混过关,让建筑学的同学看也难辨真伪。后来教授就职校学生会,负责票务工作,我们从此成了大礼堂的VIP,最好位置都被我们霸占了。
当时上海电影制片厂的新片几乎都在各大学首映,谢晋、白沉等大导演和明星们我们都见过,印象还很深刻。校附近的电影院就是大连路一家电影院,因嫌票价贵,去的不多,只记得大杨带我们去看过一场国外的泳装秀的纪录片。
印象最深的电影还是《罗马假日》,印象最深刻的演员还是赫本,这部电影成了我看的次数最多的一部电影,数不清多少遍了,电影院里、电视里、高铁上、罗马的旅游车上等等。这部经典影片也许影响了我们那一代人的青春,也深刻影响了我们的审美。那是开放不久的年代,我们正处十七八岁的豆蔻年华,大家被奥黛丽赫本的美丽震惊了,一颗颗少男之心被彻底俘获了,奥黛丽赫本成了我们心中永恒的美丽的圣女和不变的偶像。她是我心中永恒的女神。
这部经典影片拍摄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动人的情节、漂亮的罗马、诙谐的表演让人赏心悦目,格利高里派克的出演也非常精彩,当然最动人的还是奥黛丽赫本。她那天使般的面容和苗条的身材完美得无以复加,明亮的双眸让人从头清凉到脚,杨柳纤腰似乎双掌便能环绕,只有成熟少女才有的酥胸傲人高耸。自然的表演丝毫未经雕琢,双臂大幅摆动的步姿成为招牌动作。醉卧的憨态、自然的放纵、妩媚的娇嗔,都是那么楚楚动人。游船上的舞会情景与校园里的舞会相映成趣。
在一次舞会上,我看到远远站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漂亮女孩吸引了我的目光。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穿着一件背带裤,一左一右梳着两个翘翘的马尾,是那种清新活泼可爱的女孩。我被吸引着快速走了过去,顺利将她拉入了舞池。
没有生疏的过度,我们愉快地聊了起来,得知她是建筑系大一新生,比我小一岁。一曲跳完,她没有回到同伴那里,而是站在我身边,我深受鼓舞,我们像老朋友一样一曲接一曲地跳,一直到舞会结束。
她叫芳,上海人,果然活泼开朗,清纯可爱。我似乎是第一次真正遇到比我小的女孩,那种怜爱的感觉很新鲜。当时时兴一种鸭子步,就是两个人左右摇晃着跳,跳了半曲,我说:“你来带我吧。”我把主动权交给了她,让她体会了一下带人跳舞的“辛苦”。这种传递游戏是外人丝毫看不出的,这就是跳舞的魅力之一,能在纷杂的人群中营造一个两人世界。她在我肩上捏了一把,娇嗔地说:“你真坏!”我当时感觉骨头都酥了。
舞会结束,我送她回学五楼女生宿舍,她的同伴早就知趣地离开了。在路上,我询问了她的寝室房号,邀请她下周末一起来跳舞,她痛快地答应了,我心花怒放。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年代,你如果想继续联系,最好是在分开之前做出下次约会邀请。从另一个角度说,那个年代的人更加直接更加干脆更加果断,而对于女孩同样如此,她必须很快判断自己的感受,勇敢地做出决定,犹豫可能就是失去。
早也盼晚也盼,周末终于到来了,我激动地来到她的宿舍楼,进了铁丝网大门,来到门卫阿姨处,登记上楼。在她寝室门口,我深呼一口气,敲响了她的门,马上听到里面喊了一声:“等一下!”就是芳的声音。过了一会,门开了,迎接我的是她甜美的笑脸。她化了淡淡的妆,穿了一件连衣裙,在路上她问我:“衣服好看吗?”我当然说好看,也的确很好看,式样很别致。她说:“这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剪裁的。”我很吃惊。她说:“如果我不学建筑设计,就去学服装设计了。”我带着她走进了舞场,那时的舞会真的很规矩,像我这样带女孩来跳舞,就没有男生来打扰了。我们跳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愉悦的两人世界里,似乎所有人都在为我们伴舞。
舞会结束,我们往回走,正路过我那间办公室,便邀请她进来坐坐,她很惊讶,“你还有办公室呀!”这间小破屋可能让她失望了,坐了一会她就要走,我也没有理由挽留,便送她回去。走出屋子,楼道里漆黑一片,我对脚下的路很熟,但她肯定不是。我伸出手轻轻地关照着她,走下台阶时,我揽住了她的腰,她似乎在等待着这一刻,顺从地倚向我,并且也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我感到无比兴奋。走下台阶后,我的手没有松开,她的手也没松开,我们就这样搂抱着一直走到她的楼门口。我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道别,想目送她走进宿舍楼,她走了一步,突然转过身扑向我,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吊在了我的身上,脸贴在了我的脸上。我刚想有所反应,她又突然松开了手,落在地上转身跑走了。
记得很清楚,我那晚几乎彻夜难眠,相处的分分秒秒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遍一遍闪过。下个周末又是我期待的节日,那是我的“罗马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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