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芜 于 2021-8-18 13:08 编辑
《月亮向西》
老牛被大水冲跑了,一天一夜
他坐在田埂上,风从四面吹来
野草止不住恐惧,弯着腰摇晃
月亮向西而行
蟋蟀在脚边哼着歌,他听不懂
少年时养过的那只鸽子
颈部镶一圈黑边,他唤它小白
在黄昏的某刻,小白解下项圈
再也没有归来
前年,老妻翠翠住进新采的坟阙
下葬那天,他不停地搓手
如同,一只无助的苍蝇
趴在玻璃窗前,企图用爪
挠破,透明的结界
六十八年过去了,槽牙一颗一颗退去
头发花白,如今腿脚更加缓慢
钝化的手掌再也握不稳那把锈蚀的柴刀
岁月给的,也大多还了回去
野草无法停止摆动
他将前额抵在月亮的银手掌中
低声诉苦,像一只孤单的夜枭
无人听懂,一排排的树影和风
农舍里闪烁着温暖的灯光,他
却无法抑制内心
奔涌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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