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院子歪脖树上,花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辈子脚踩黄土背朝天的二大爷王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福气抱上孙子。
孙子白胖的样子既不随他,也不随他去世的老伴,他们一家,三代单传,一辈比一辈黑,一辈比一辈穷,一辈比一辈矮。如今有了孙子,他有些扬眉吐气。想起去世的老伴临走前死不瞑目,嘱咐他砸锅卖铁也要给儿子娶上媳妇,老泪纵横。
拿什么娶呀?曾经的富农身份,没有给孩子遗传什么金元宝和一进宅子,却让儿子抬不起头来。不仅不懂事的孩子们嘲笑欺负他,就连东屋的小脚吴婶儿也常常给老伴脸色,三十五岁了,儿子还单身,按照家境和年龄,基本就是光棍了。
老伴妹妹张翠英嫁给邻村的一个屠夫,屠夫街上卖肉认识一个柳州来的修鞋匠。修鞋匠说本家有个侄女儿杨花,刚二十,正是嫁人的年纪。他说哥哥腿瘸嫂子眼瞎,生下仨闺女日子颇有些拮据,早就托他在北方寻个人家。
王越的家境和成分他是知道的,但想想自己从小离家来到京郊,他想身边多个亲人也能照应。重要的是,按照风俗,他若做媒,可以拿到五十元,那可是他几个月的收入。
杨花来后,不仅给二大爷生了孙子,家里家外,干活更是一把好手。特别是稻田插秧,村子里没有人比得上。慢慢的,村里人对二大爷多了尊重,就连东屋的吴婶的脑门也多了挤出来的笑的皱纹。
再后来,杨花陆续领来家乡的几个姐妹,与本村的几个光棍结了婚。除了一个骗了人家两百元跑了外,其他几个都留了下来。
大伙都夸修鞋匠做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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