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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青涩的短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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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念念不忘呢 于 2022-5-3 18:20 编辑
叶落归根 文/西湖哥 我躺在床上,我快要死了,要进入泥土里。但我还有一点微弱的神志,我听见三个女儿在屋里商量我的后事,她们说给我准备寿衣,她们说找照片放大冲洗,她们说找油漆匠给棺材上色,声音抖动。 我终将要长眠于内的那具棺材,是我儿子和他爸在我从县人民医院转回乡下时匆匆买的,一辆拖拉机颠颠地从镇里的棺材铺驮回来,还没来得及上红色的油漆,白森森的吓人。 我喝什么吐什么,吃什么吐什么,四肢无力,面如灰鼠。我做了各种各样的化验和检查,输了一袋一袋的血,但这些对我已经没用。 我被医院宣布为病危状态后,已经奄奄一息,生命进入倒计时阶段。叶落归根,我儿子捡伢子联系了几辆车,司机望望我垂死的样子都摇摇头拒载,他们怕我死在他们车上,他们怕遭晦气。我儿子捡伢子着急得哭了,跪在司机面前叩头求人,把车叩得晃晃荡荡,一个司机终于不忍心,勉强同意载我返回乡下。 我心里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怕死吗?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在城里的医院里,我想在乡下自己的家里落下最后一口气,书上说那叫叶落归根。 是的,乡下,我又回到了生活了一辈子的乡下,路两边涌出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红瓦白瓦掩映在枝枝丫丫的树间,我心里陡然产生一种辛酸的暖意。我在乡下这个家里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其中包括一对中途不幸夭折的双胞胎儿子,在这个家里,活下来的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我的孩子们,我一个一个含辛茹苦地把她(他)们养大。 生活如一块沉重的石头拖住了我,我儿子是个病孩子,从小体弱多病,不吃饭,爱哭闹。我带着他,跑乡里,跑县城,跑省城,看一个又一个大夫,吃一个又一个方子,但是迎来的却是一次一次失望。我儿子这个病估计治不好了,我从黄昏一直熬到凌晨,情绪失控,放声号哭。 我搂着儿子,对着江水一边唱歌,一边哭泣。偶遇一个白胡子的游僧,在询问了孩子的病情后,他指了指江水神秘地说,你孩子拜过江龙女为干娘吧,只当这个孩子是你从江边捡来的,就取乳名为“捡伢子”吧,以后顺顺利利带大,健健康康成长。 我停止了哭泣,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醒悟了。照做后,我儿子果然变得很乖,再不哭不闹,按时进食。 我手上只有五块钱,我全给了僧人,我说了一些自己都记不清的话,大恩无以为谢。 那时候已经分田到户,家家户户虽有了粮食吃,但也只是些清汤寡水。为了让孩子们有点荤的吃,寒冷的冬天,我天蒙蒙亮就去村前的鱼塘捞浮起的死鱼,剖肠去肚,洗净,在热气腾腾的一锅鱼汤中,我可怜的孩子们手脚通红地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出浓浓的温馨和融融的乐趣。 我在十六岁的时候遇见了孩子们的爸爸,十七岁时嫁给了他,一间盖着稻草的土砖屋,合了一床被褥,就算结婚了,我们穷得叮当响。我们没领过结婚证,但生活了一辈子,现在有些夫妻有结婚证,却不能白头偕老。这些年,世道变了,感情越来越不可靠。 屋漏偏遭连夜雨,几十年后我还记忆犹深。那个冬天下雨刮风,掀翻了屋顶的稻草,家里又潮又湿,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孩子们冻得瑟瑟发抖,我用被子掖紧孩子,一家人低头不做声,只有呜呜的风声,只有滴滴的雨声。熬到天亮,我走到外面的晒谷坪,望着天空,我把天空望出了眼泪。 一大堆孩子,挤在破旧的屋里,这样的日子,哪一天是个头啊?不行,我要盖房。我打猪草、拾柴火、挖草药、摸田螺,省吃俭用,一分一分地积攒下钱,一砖一瓦地自己动手烧制,历经千辛万苦,三间红砖大瓦房平地而起,我被重重压力和痛苦困顿得心力交瘁的脸绽开了笑容。 日光荏苒,在新屋里,我的三个女儿长落成水灵标致的大姑娘,相继嫁人,生儿育女。担子从肩上卸下来后,我并没有一种轻松感,因为我唯一的儿子捡伢子还没成家。而我已经开始老了,脸有些黄,额骨凸现,眼圈黑黑的,头发干枯。 捡伢子考学、进城、参加工作,却神情忧郁、离群独处,不知道什么原因患了抑郁症,寡言少语,头发有些垂落在鬓边,盖不住脸上清冷的寂寥。一天一天,一月又一月,我四处求人,给他介绍对象。姑娘们用各种理由推脱、拒绝,眼神里流露出厌弃。对象谈一个吹一个,我真绝望了。男人到了二十七八,再没讨亲,结婚难度就比较大。过了二十七八,一年一个坎,越迈越艰难。我感觉快要疯了。 窗外和煦的微风轻拂,透过树叶缝隙漏出来的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我床头,我蜷缩一角,白色的唾沫开始在嘴角堆积,如同一片僵死的叶子,印象就是枯荒。 我想站起来,眨巴了几下眼睛,却如同一碗面条那样瘫软。我的命就要终结了。我未谋面的儿媳妇,看来我等不到了。我一生为孩子们操碎了心,但我实在无能为力,你说我怎么能冷静?我抑制不住的抖颤。 我离死神只有一秒半秒钟,我已听到儿女们撕心裂肺地嚎啕痛哭,我想得最多的,是我未成家的儿子。 桂花树上跳舞的精灵 文/西湖哥 桂花树紧挨着工棚,微风拂过,空气里弥散着桂花的香气,幽幽地,甜腻馥郁。 菊从外面进到工棚,径直坐在军的床铺上。军坐在这头,菊坐在那头,一身流线的曲线,显得婀娜多姿。 军给菊倒了一碗水,菊一仰起脖子,咕咕嘟嘟地喝下,随手将碗放在木板钉制的床头柜上,扭头,军两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菊脸上火辣辣的。 军说,这天可真热。边说边脱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睛一直没离开菊。 菊低下头,轻轻嘟囔了一句,傻样。 军说,你也热吧?伸出手就要帮菊解衣扣。 菊没让,说别解,我自己来。菊脱完上衣,露出颤颤的大奶子,腰间的一截肉,白晃晃的刺眼。 军趴在菊身上,一会儿,铁架床喀嚓喀嚓地摇晃起来。 军动作很猛,菊疼得叫出声来,哎呀。 事毕,菊一扭身,出了屋,走到水池前,坐在小板凳上,帮军和军的工友们洗衣服。大盘里浸泡着一大堆臭衣服。 菊用了搓衣板,弯着腰,一件件,洗的很认真。 一个工友到水池的水龙头前来洗手,看到这一幕,嘿嘿笑着说,嫂子,你要多来几趟,我们工棚像过年一样,军高兴,我们也高兴,还有人帮我们洗衣服。 菊抬头,灿烂一笑,没事,客气啥呀,忙去吧!继续弯腰搓洗。 工地上一派火热的景象。军戴着安全帽,黑着脸,露出眼白和牙齿,拿了一把铁锹,往斗车里铲砂子,装满一车,就推去用料的地方,干得手酸乏。 菊碎步跑过来,叫了一声,军。 军停下手里的活,微笑地看着菊迎面而来,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你怎么来了?我不给你说了我今天加班么?军说。 今天星期天,我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儿,就来看看你。菊说。 那咱一块进屋吧。军说。 你忙吧。菊说。 军环顾一下四周说,没事儿,走吧! 俩人就一前一后朝工棚走去。 进去工棚,军随手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菊问,你锁门干啥呀? 军一言不发,饿虎一样,火急火燎地要和菊办事。 菊用手推军,你快干活去吧。 军讪笑着说,就一会儿。 菊恼了,囔囔道,让人看见了,还让不让我活啊? 军说,不急,这门关着,他们就知道咱俩在里边了。 菊还是推军走,你快出去吧,你快出去吧。 军说,你都一个星期没来了,说着,就一把揽住菊的腰,一下子把菊放倒在床上…… 事毕,菊一脸红晕地坐在床沿上,认真地对着一面手镜,涂唇彩,描眼线。 菊问,你多久没洗澡了?人都臭了。 军一脸笑,说,你要天天来,我就不臭了。 菊噗嗤乐了,臭美,赶紧干活去! 军去了工地。菊寻香而去,走到工棚边上的桂花树下,忍不住驻足。 满树的桂花,闪烁着白的金黄的光芒。菊望着一朵朵小桂花,静静地闻着浓浓的香味。 菊拾起像小伞兵一样降落在地的几朵小桂花,放在手心里,吹一口气,桂花就像小精灵般的在空中跳舞。 天有不测风云。工地那厢传来“不好了,不好了”的尖叫,仿佛天旋地转。 几个工友手忙脚乱地把军从工地上抬出来,军身上插了一根长长的钢筋,从后背直穿前胸。 抢救无效,军走了。 欢乐和痛苦都悄悄流逝。 菊从工厂里辞了工,返乡的前一天,收拾好行囊,连同军的骨灰盒。 菊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工棚边的桂花树下,桂花幽香,依旧袅袅而来。 菊吸吸鼻子,伸出手指一碰,花瓣飘落一地,像下了场桂花雨似的。 菊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朵软绵绵的小桂花瓣。 我是一只鸡 文/西湖哥 那片暧昧、昏暗的街巷经常有鸡出没,大壮就看到过。大壮是个建筑民工,住在离街巷不远的工棚里,工棚里下班后就热闹了,三三两两,喝酒打牌,闹腾到深夜,困了再睡个舒坦觉。这样一个群体,性饥渴是普遍存在的问题,离乡背井,春节后离家,春节前返乡,一年的光景基本上不着家,生理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下面那物件就胀胀的、鼓鼓的,大壮也有这个问题。大壮的工友们,出于寂寞,就去街巷找鸡填补感情和生理的空缺。 大壮没找过鸡,每月按时把工资寄给家里,想起老婆在家带着两个娃还下地忙活,起早贪黑,大壮的鼻子就酸酸的。 找过鸡的工友说:“鸡好吃哩。” 又一个工友说:“大壮你也尝尝呗。” 大壮不信,那站着的鸡会比碗里搁着的鸡好吃?自己在家时,逢年过节,或来了客人,都会宰杀一只小鸡,斩成大块,和蘑菇、粉条放一起,撒些八角桂皮、姜片葱段,大火煮开,细火慢炖,那才叫一个鲜香、滑爽。 工友说:“大壮你是不是不行啊?” 大壮脸一红,走开了。 大壮不知道自己还行不行,反正很久没那个了。大壮有个秘密,晚饭后没事就一个人去那片街巷附近溜达,远远望着那些涂脂抹粉、妖艳的女子,有贼心没贼胆。 大壮的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被工友们发现了,他们就笑。 有的更直接,鼓励大壮说:“你走近些,跟她们聊天玩儿又不掉肉。” 聊天就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个晚饭后,大壮喝了几口猫尿后,酒壮怂人胆,硬着头皮走进那片街巷。 大壮走过来的时候,菊刚送走上一个客人,站在街巷的墙下东张西望的等待下一个客人。 菊看见了大壮,朝他招手:“来玩,来玩。” 大壮有些犹豫,心怦怦乱跳,只感到两腿发软,像踩着棉花,一脚深、一脚浅地向菊走去。 “多少钱?”大壮问。 “一百块。”菊说。 “能少点吗?”大壮问。 “八十块,不能再少了。”菊说。 “五十块,不做我走了。”大壮说。大壮本来是侃价聊天玩的,毫无经验的他以为这个价肯定成交不了,自己再顺势脱身,一拍两散。 没想到,菊稍微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说:“好吧,五十就五十,便宜你了,跟我来。” 大壮的头瞬间涨大起来,这时候,想溜已不可能了,虽然又羞又怯又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跟菊走进二楼的屋子。 一进屋,大壮就感到憋闷,这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仅七八平方米大小,一床一桌,残破的墙壁上布满灰尘,脏兮兮的床单上有几个被烟灰烫过的小洞。 关上门后,菊径直利索地脱掉裤子,职业式的躺到床上,岔开着腿。 大壮脑子里晕乎乎的,一时手足无措,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不脱衣?” 菊噗嗤笑了:“你第一次来吧,干我们这一行的,都不脱衣。” 大壮问:“为什么?” 菊说:“我们已经卖了下面,上面不能再卖了。” 大壮呵呵笑了,说:“你真幽默。” 菊说:“是吗?” 大壮说:“是。” 菊说:“你喜欢我吗?” 大壮说:“喜欢。” 菊脸上现出了红晕,低下头说:“那你还等什么?” 沉默片刻,大壮咬了咬嘴唇说:“我不做,就跟你聊会儿天,钱照付。”说完,扔给菊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大壮满以为做皮肉生意的菊会感动自己是好人,然后呜呜哭起来,却没想到菊冷冷地说:“我是一只鸡,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鸟 文/西湖哥 落雪纷纷,北风凛冽。 一只鸟在居委会门外的树上冻得瑟瑟发抖,哧溜哧溜扑楞着翅膀。 居委会办公室内空荡荡的,静极了,静得可以听见墙壁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老田闲得发呆,翻了一本旧杂志,又看了几张报纸,有些疲惫。疲惫的老田开始躺在沙发上低着头打盹儿,他双目闭合,嘴唇微张,耷拉着的嘴角流出一滴滴的哈喇子。 妇女主任阳丽丽猝不及防推门进来,老田的心略噔一下,瞬间醒了。大冬天的,阳丽丽穿着一件棉衣,下面套一件毛短裙,一双白白的腿裹在肉色丝袜里,令人神魂颠倒。老田马上精神焕发,目光中就有了黏稠迷离的感觉,裤裆下夹着的鸟兀自有了反应。阳丽丽的心脏怦怦直跳,脸上一阵燥热,她感受到老田投过来的异样的目光,她端着茶盘去泡茶,瓷杯叮当叮当一阵乱响。 老田假咳一声说:“你没事吧?” 阳丽丽说:“没事,这天,怪冷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老田问:“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回来?” 阳丽丽说:“他们在铁柱家处理点事儿,我先回来了。” 老田心里不禁一动,说:“哦”,舒了一口气。四下里无人,老田走到阳丽丽的身边,左手搭在她的背上,俯在她耳边悄悄说:“丽丽啊,你上次写的那篇小说,拿来我帮你润色润色,发去中财论坛梦游太虚版,没准赚点稿费。”老田身子凑得更近些,目光直勾勾盯着阳丽丽的前胸,暗暗兴奋。阳丽丽不好意思了,脸一红,说:“我瞎写的,当不得真。” 老田似乎在鼓励她:“怎么会是瞎写的呢?我看你很有写作天赋。”接着,老田话锋一转,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高深莫测的小说理论,唾沫星星点点。无法拒绝的阳丽丽坐在那里,貌似用心听,实际上心不在焉,她内心讨厌这个自命不凡的老男人,成天以文学大师自居,却连作协会员都不是。可是不管怎么说,因为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也不好直接道破这一层。最让她恶心的是,有次她上厕所,这个老男人居然贼头贼脑从门缝里瞧,把自己吓得脸都白了。 老田夸夸其谈,说了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把一壶茶水喝尽,嘿嘿笑了:“我知道的都抖出来了,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 阳丽丽呵呵笑了,目光涣散,不置可否。 阳丽丽的表情让老田顿感无趣,他把高兴收起,身子一晃,进了厕所。他一只手夹着自己的鸟,一只手用力捂着腰,折腾了半天也尿不出来。 老田干瘪的鸟袋下青筋绷起老高。 喜欢 文/西湖哥 (一) 从武汉至成都的火车,摇晃着驶向寂静的远方田野。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火车缓缓进入成都站台。 这是终点站,人群拥挤地流向出口,刘二把自己的行李慢慢地拖出来,随着人群走过地道。出口处人声鼎沸,外面明亮的灯光照在他沉静和疲惫的眼睛上。 有些发胖的金艳压抑着所有的想象和激情站在灯光下,看见了理一个干净的平头、衣着时尚而精致的刘二,笑着凝视着他。他们一眼就把彼此相认出来。 刘二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朵有些褶皱的玫瑰花,金艳一笑,把他肩上的小袋子卸过去。他说,我来看看你。 他们上了出租车,金艳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冷漠的表情、温柔的嘴唇。和他相识于某网络论坛,这个平静而认真的男人,做过警察,在网络一直追着网友马刀戏骂,有点落拓不羁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平静的感觉,使她感觉安全。她喜欢看到这个散发着自恋气息的男人,他的心里不会有太多淳朴温暖的东西,却有淡漠的眼光和深藏的狂野激情。刘二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懂得她的意思,懂得任何对自己抱有好奇和期望的女人。车子沿着陌生城市的宽阔街道向前飞驶。成都不像武汉,并不是一个商业气氛浓郁的城市。走在大街上的人群,有着懒散的表情。金艳就在这个节奏缓慢慵懒的城市,教着书,过着平淡的生活。 城市升起淡淡的夜雾。 “我先生出差去了,儿子去了姥姥家。”金艳没头没脑地对刘二冒出一句话。 “你意思是接我去你家?那好吧,客随主便。”刘二说。 路上彼此交谈顺畅。金艳直觉发现这是个聪明并且有阅历的男人。应该走南闯北,做了很多年的事情。但心里仍有一些敏锐的东西。 刘二说,我给你说个笑话吧。有个教师在农村扫盲,让一农妇认被子两字,农妇想不起来,教师问:“睡觉时你身上是什么?”农妇说是老公。教师哭笑不得又问:“老公不在的时候呢?”农妇回答说:是村长。金艳很快被这个笑话逗得咯咯咯大笑起来,顺手掐了刘二胳膊一把,娇嗔道:“你真坏!” 刘二说:“你知道吗?我喜欢旅行,喜欢漂泊,这些年我去过……” 金艳静静地听着一个男人的梦想,心里有轻轻的感动。 (二) 车子停在成都市金牛区豆豆街69号。这里是安静的住宅区。两室一厅。不是特别大的房间,纯棉桌布和窗帘。但是有干净的厨房和卫生间。两个房间各放了一张床,床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金艳的大卧室里有堆得高高的杂乱的书籍和教案本,墙上挂满她和她先生的木框子相架。 刘二换上拖鞋,在空旷的客厅里转了一下。金艳说这是学校的集资房,只掏了九万。房子不大,但也是个温暖的小窝,她平常就在这个窝里看看书,上上网。 金艳说,你去洗个澡吧。自己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洗洗切切。她把火开得很大,一边做菜一边哼着小调。 热气腾腾的菜摆上餐桌,有夫妻肺片、酸辣豆花、龙抄手、冒菜、担担面、粉蒸肉、棒棒鸡……金艳笑嘻嘻地说,全是我们成都口味! 刘二看糊涂了,问这个鸡为什么叫棒棒鸡呢? 金艳说,我这鸡的做法不同,棒打过的。棒打的目的是为了把鸡的肌肉捶松,使调料容易入味,食时咀嚼省力。棒棒鸡的烹制别有技巧。首先妙在煮鸡。煮前要用麻绳缠上腿翅,肉厚处用竹扦打眼,使汤水充分渗透,以文火徐徐煮沸;二是以特制的木棒将煮熟的鸡肉拍松,撕成粗丝入盘,利于调料入味;三是以众多调料调成的味汁,浇于鸡丝上,使鸡丝分外鲜美香嫩,有浓郁的香甜、麻辣味。 刘二说,做个鸡还这么多讲究?头一次听说呢。 桌上开着红酒,透明的玻璃杯里红色的液体像一簇火焰在烧。俩人边吃边喝。 这菜,刘二虽然吃得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津津有味地吃光了。 吃完饭以后,俩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俩人相见恨晚,天南海北地说了很多话。金艳在一个陌生网友面前,似乎是醉了。酒劲上来时,感觉灵魂里一半的清醒和一半的麻醉,像一条鱼。突然感觉到自己在笑。声音慵懒,表情娇憨。酒精能使一个女人变得简单和天真。 儿子渐渐大了,而自己渐渐老了,象一朵花,突然之间褪色枯萎。没有了漆黑的头发,妩媚的容颜,肌肤也不再洁白光泽。女人花,枯萎是如此寂寞。每次房事,老公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在强硬和沉默中敷衍,激情全无。她在无数个无声的瞬间,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声音。她其实只是想亲吻一个相爱的男人,想紧紧地拥抱他,告诉他她爱他。 在婚姻的暗淡和残缺中,她开始留恋网络论坛,天真温情像个孩子,或娇或嗔,嬉笑怒骂,表面假装坚强,内心不过是奢望一些温暖。 (三) 聊天的快乐气氛,一直到深夜。 她说,晚安。 晚安。 刘二走进金艳儿子的卧室,小小的干净而温暖的房间。他关窗子的时候,抬头望异乡深夜空寂的天空。点上一支烟,把脸侧过去,兀自淡淡地看着窗外五彩斑斓的城市灯光。有风从窗缝吹来,风是清凉的。 感觉到身体深处的疲倦,刘二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融入这个城市的夜色。 金艳进了隔壁的主卧室,她关上了房门,但没有上锁,她信任他。这是她的城市,她的房间,她的床。 金艳扭开床头的台灯,脱掉无袖的紧身毛衣和刺绣的短裙,然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袭来,她拿起一本书,把自己的手指搭在书页上,凉凉的光滑的书页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是个容易陷入情绪的沉沦的人,睡得很晚。台灯的光照射在眼睛里,有些刺痛。低下头的时候,她感觉到晕眩中温暖的眼泪。她屏住呼吸,不让它流下来。 不相信婚姻了,却相信某一处有一个人,一直等在那里。想和一个陌生网友相爱,狠狠地爱。这种类似于欲望的感觉,也许才是能让人心血沸腾的东西。她不清楚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浮起这些片段。她坐在被子中,把自己的头发散开来,闻着它散发出来的清香。 回想刘二这个男人,一直在网络论坛她的版块陪着她。他写很多很多搞笑的文字,逗她开心。她突然觉得他付出的精力其实很多。他跟她所有的帖子,彼此厮守,每天都有问候。只有他,能原谅她肆意的自私。她在心里说,谢谢你写了那么多的字给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也许他已经躺下睡着了,隔壁传来很大的鼾声。 孤独的感觉让她无法言语。 她把脸藏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哭了。 昏昏欲睡中的脑子里,只有一些模糊的词汇。许久,她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迷迷糊糊地睡去。 凌晨快四点的时候,金艳醒过来的时候心里很钝痛,光着脚从床上跳起来。 金艳推开刘二的房间,环视四周,房间空无一人。 较量 文/西湖哥 房间光线昏暗,张惠纹脸上扑了很厚的粉,就着阳台透过来的一点光低头给女儿织着毛衣。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她的丈夫王详夫在阳台上幽幽的吸烟。 刘一瓜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礼品沿着楼梯走上去,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颤巍巍的,好像就要断裂开来。穿过黑漆漆的楼道,刘一瓜上到三楼,在一个房门口停住。按了一下门铃,没有声音,应该是门铃的电池用完了。刘一瓜举起手来吧嗒吧嗒的敲门,嘴里大声喊道:“奶奶,奶奶,是我啊,开门啦!” 门响一下,张惠纹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头发蓬乱,垂下来的鬓发遮住了半张白脸,愣了愣,说:“是你呀,快请进!” 王详夫在阳台烟抽掉半支,听到开门声,他侧过脸,问道:“谁呀?” 张惠纹说:“我孙子----不----一个网友!” 听到“网友”二字,王详夫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心头,径直走过来,嘴上在笑,眼睛里有些不耐烦,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将一口烟悠悠的喷到刘一瓜的脸上。丢下一句“你们聊吧,我出去有点事!”随即摔门而去。 张惠纹卷起舌头骂道:“你等等,姥姥的,大牲口你不会陪一下客人吗?” 刘一瓜的眼神黯了一下,只差掉下泪来,低下头去,孩子般的说:“奶奶,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张惠纹看着刘一瓜不知所措,忽然很心疼,但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说:“甭管他,你爷爷就那个熊样!” 王详夫走后,屋子里分外地安静下来。 刘一瓜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心突然跳得很快。刹那间仿佛眼前的画面都变得诡异而抽象,他脸上挂着克制而秘密的兴奋,有些心荡神移。静静凝视奶奶的脸,却见张惠纹灰着一张脸,嘴唇发紫,眼圈深黑,瘦得令他大吃一惊。刘一瓜记得曾在六星色妞妞的帖下看到过一张张惠纹年轻时的照片,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个黄色卷发,风姿卓越,倚牛而立的大美人和眼前这个憔悴且有明显皱纹的老妈子联系起来,禁不住生出那么一点仿若幸福,又怅然若失的感觉。人生很奇妙,从姑娘(樱花姑娘)到奶奶的距离,有时就是一步之遥。 刘一瓜把提来的礼品一件件从包装袋里掏出来,无非是些人参燕窝补品之类,还有一小包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着的冬虫夏草,又说了些拍马溜须讨好奶奶的话,大意是奶奶对六星网站的建设呕心沥血,每天花费大量时间上网打理六星事务,太操劳,这些东西正好给奶奶补补身子。张惠纹说,你也太多“礼”了,那么贵的冬虫夏草你都买了,折煞奶奶啊,如此客套的寒暄了一番,心里却乐开了花。 俩人就在客厅的茶几旁开始聊起天来,西湖疯,叶子倔,说到了兴处,就都咯咯地笑。 张惠纹起身开了瓶啤酒,拿了两个纸杯,给刘一瓜和自己倒上。 刘一瓜眉飞色舞的说,那个西湖哥,一天到晚老想和我较量,也不看看散版是谁的地盘?也不想想六星是谁的地盘?每次散版举办小说比赛,他厚着脸皮来写评论,可我就是不让他做评委,气死他,可不,这次六星联袂潇湘的小小说比赛,他又来评论,评到高潮处我动用关系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禁言了,我让他评个屁! 说到这里,刘一瓜捏了捏手中的纸杯,咔吧一声响,啤酒溢出来了。 张惠纹心里一颤,说,瞧你这小肚鸡肠的!在网络上我没说你,那是考虑你叫我奶奶,我不得不给你几分面子,今天趁着没有外人,我要好好数落你一下,人家大脸猫让西湖哥做视点版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碍你啥事?你凭什么寻死觅活的反对?还弄了个圈地禁足的笑话? 刘一瓜一时语塞。慌乱中掏出一支烟,点上。 张惠纹瞬间火了,说,好你个孙子,你爷爷王详夫吸烟我都叫他滚到阳台上吸,你想让老娘吸你的二手烟?昂?昂? 刘一瓜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连忙说,不敢。随即掐灭了烟头。 沉默了一会,刘一瓜撒娇的说道,奶奶,我不管了,反正这次联袂的小说比赛你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推荐我,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叫我是你孙子啦! 张惠纹偷偷瞥一眼桌上散露的几根冬虫夏草,叹息一声说,这个你放心,看在孙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奶奶包你从32强一直进到16强,再进到8强4强,最后一举夺魁! 刘一瓜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一个劲的点头作揖说道,还是奶奶好,还是奶奶好! 临到吃饭时分,张惠纹礼貌性的要留刘一瓜在家吃饭,可刘一瓜摇摇头,提脚走了。 刘一瓜从张惠纹家出来走在马路上,四下又热,又燥,阳光刺眼。 那厢里王详夫回到家中,劈头盖脸对张惠纹一顿臭骂:我叫你每天沉迷网络,还搞什么和网友见面?你说你每天坐在电脑前除了上网都做了些啥?买菜是我,做饭是我,女儿都考上中国传媒大学了,你就不会抽空陪女儿买几件新衣裳?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网络能当饭吃啊?! 刘一瓜搭公交车到车站,突然,在喧嚣的人海车流中,想起王详夫就掉下泪来,鬼使神差,摸出手机给张惠纹拨过去,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却听见张惠纹在电话那头嘤嘤的哭泣声。 灰色调 文∕西湖哥 小西的前任女友王慧出差路过烟台,早在网上聊天时直嚷道要和小西见一见,这让小西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过去的瓜瓜葛葛,十分复杂,总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当年分手的时候,彼此都默默的流着眼泪,没说一句话。 冬日里飞机吐着白气在烟台机场落下的时候,王慧打小西的手机说,我到了,你来接接我吧。 小西对于芳敏说,她来看我了,让我去接一下。 于芳敏先是并不在意,但当小西亲自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沉默了半日不言语。 小西翻箱倒柜,挑了件灰色西装穿了,搭了出租车径直去机场。 于芳敏望着小西匆匆忙忙出门去的背影,连声叹息。 已为人妇的王慧手里提着两只精美的塑料袋拖着旅行箱出现在小西视线里,晃着两个肥奶鼓鼓涌涌,浅色的牛仔裤,显得干净利落。 小西咽了一口吐沫。 王慧看见了小西来接自己,伸手将鬓边散下的头发夹在耳后,心里突然涌起千万种柔情蜜意,好像有许多话要诉说,眼睛里闪烁着几颗晶莹的泪花。 小西看到这样子,脸上就是一丝苦笑。 一路无话。 王慧随着小西进门的时候,于芳敏微笑迎了出来,说:“你好”。王慧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这个年轻娇美的姑娘,只见细长脖颈,嫩腻如玉,连连说,果然是个俊俏的妹子!进得屋内,于芳敏已端了茶水,糖果上来。两个女人见面,唧唧喳喳说了许多女人的话,无非是你用的哪一种化妆品,香水之类。搞得小西一时找不到插入的话题,伏在沙发里不动,脸憋得通红。 王慧说,小西这小伙啥都好,就是袜子臭的没法闻。 于芳敏说,可不是呢?姐姐说得太对了。 两人会意地咯咯咯大笑起来。 小西恨不得有个墙洞钻进去。 临到吃饭时分,于芳敏在厨房不停的忙活着。 于芳敏在厨房忙着做饭,小西趁机在王慧屁股上拧了一把,接着亲了王慧一口。 王慧哎呦一声,抿了抿嘴,用手戳了小西的额,指指厨房的方向,小声说,别碰我。 于芳敏发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假装没听到。又是煮又是炒,又是炸又是蒸,弄了一大桌好菜。 三人在饭桌前坐定。小西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三杯。于芳敏抢先一饮而尽,脸色绯红,又一连喝了三杯,喝完后自己呜呜地哭。 小西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于芳敏撒娇说,我哪里干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干什么了? 王慧赶忙说,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次来我给你们各买了一套衣服,也不知合身不合身,就在刚才提来的塑料手提袋里。算是给妹子的一点见面礼吧! 于芳敏心想,谁稀罕你的破衣服?我这姑娘家的就不如黄脸婆了? 小西讪讪地说,吃菜吃菜,给王慧夹了菜,又给于芳敏夹菜。 三人吃得没滋没味的。 饭后王慧起身告辞,说我这回出差行程很紧,还要赶去青岛见几个客户哩。小西说,那我送送你吧。 出了门,外面凉飕飕的。红酒的后劲开始发作,两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约而同去找旅馆开房,小西走在前面,不说话,王慧跟着过去。 在旅馆的房间里,小西解开王慧的衣扣,一对熟悉而丰满圆润的乳房袒露在眼前,已顾不得多想,两人滚倒在床上…… 高潮的时候,王慧双唇微张着,发出细细的尖叫。 做完一次,小西喘着粗气,浑身的汗水渗入白色的床单里。 小西还想做。 王慧说,留着点,给你现在的女友。 小西望着掉落床下的自己那身灰色西装,心头突然间涌起一股内疚。 睡在地下的鱼 文∕西湖哥 来北京五年多了,置身于北京浩瀚的车水马龙中,林子有点惘然地回想这些年,一种委屈和怨气迅速填满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北京做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做。这样想着,自己都有点吃惊。 不停的换工作,不停的搬家。当过快递员、当过送水工、发过小广告、跑过业务……朝阳路、王府井、西单……汹涌的人流里总能看见林子疲倦的身影在穿梭,有点匆忙,有点狼狈,悄无声息地被湮没。最初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撕得七零八碎,伴随着他的只有梧桐树叶在有气无力的城市的风里缓缓飘落。 冬天里,大雪把整座城市覆盖住,白茫茫一片。林子喜欢每天骑车去天安门广场看战士升国旗,只有在那个时候,在庄严的国歌声中,看自己呼吸时一丝一缕袅袅升腾的白气,混在那徐徐升起的旗帜下,林子才能找到一点仿若幸福的感觉。天安门城楼正中央悬挂的巨大的毛 画像是那么亲切和慈祥,喉管里有声音在涌动,有一种热量从画像传递到林子身上,是滚热的。眼前突然蹦出已逝世的父亲的脸,“父亲”,林子几乎要叫出声来,隐隐的哭泣起来,没错,父亲还活着,他还活着。 在北京交不起房租的日子,林子就住在废弃的下水管道里,里面黑暗潮湿,呼吸不畅,难闻的气味漫溢。揭开井盖钻进这个地下的“家”的时候,总有路人心里一惊,左顾右盼茫然的看着林子。上下踩着生锈的管道爬梯,发出吱呀的声音,“家”里黑糊糊的,林子点亮一只蜡烛,一只老鼠从脚边跑过去。一床一被,铺盖上搁着几本破旧的杂志。夜里,地上的世界灯火通明喧嚣依旧,地下的世界很静,静得睡不着,只觉得心里空得很。林子习惯眯起眼睛在昏暗的烛光里看上几页杂志的文章,再迷迷糊糊地睡去。最可怕的,是睡到半夜外面下雨,大雨哗哗的,城市泡在水里,雨水渗进来,落到颈子里,一阵凉。林子的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翻了下身,温凉滑腻,笑一笑,林子感觉自己好像一条睡在地下的鱼。惺惺忪忪中摸摸脸,有些发烫,迅速穿衣气喘吁吁蹬蹬蹬地跑上去,一个人在深夜的街头明明灭灭的路灯下能遮雨的地方来来回回地踱步,虽然半合着眼的想打瞌睡,却不能让自己哆嗦的脚步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感冒,感冒了输瓶液对于林子来说都是笔不小的开销。待身上覆盖着细密的汗珠的时候,衣服也被夜风晾干了,此时,天已晓白。 诺大的城市,无亲无靠。林子决定去玉娟那里住上几天。 地下室出租房狭窄的走廊上擦肩而过的人们过路都显得拥挤和推搡。 房间很小,是那种被房东打通了单元隔成了很多间的供北漂一族租住的廉价房。玉娟见到曾经的邻居林子时眼睛一亮又有些无措,她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嘶的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玉娟说,林子林子你前段时间搬去哪里了?我问你呢? 林子答非所问,含含糊糊的嗯了句,我困了。面无表情。 看着一头乱发一脸蓬头垢面样的林子,玉娟有些心疼,眼圈一热,吧嗒吧嗒地掉了几滴眼泪,走过来伸出胳膊,勾住了林子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头,说,先洗洗吧,我去给你买早餐。 林子有些语噎,在玉娟出去后叹了口气,兀自点燃一支烟悠悠的吸着。凝视了一眼房间里挂着长长纱幔熟悉又陌生的温馨小床,玉娟瓷白的身体曾在他身下发出轻细的呻吟声。 略静一静,一阵强大的睡意袭来,林子一声不吭往床上一躺,倒床就睡着了。 拧着二杯豆浆和几根腾着热气的油条的玉娟回来了,低眉顺目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摇摇头,鼻子一酸,夺下林子手指间的半根香烟,帮林子挪了挪未盖好的被子。 睡梦里的林子忽然急切的说起梦话来:“鱼,鱼儿……”,一头一脸的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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