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简奴 于 2022-6-24 16:23 编辑
他,走了……
书房的小窗,正对着远方的那座山,一片盎然青萃的绿色中,山腰处,兀然突出那一簇白色,雨中、风中、日光里、月光下,那白色日渐黯淡下来,但依就十分的抢眼。我知道,他睡在那里了,多么平常的一天天,又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日的黄昏,小雨淅沥地下个不停,他的家门前,用草席搭起十多米的棚子,街道很狭窄,左邻右舍及亲人们在棚下吃饭,我独自一人,坐在对面的屋檐下,静静的看着那一柱柱燃烧的清香。偶尔有人走过来,招呼我去吃饭,我笑笑,让他们不要在意我。勿然,一个同学走过来,大致是喝酒的缘故,大声嚷嚷道:没得用了,同学。说完指着他的遗像说:象我们这种重感情的人,没得用了,没得用了……声气之悲怆,无不令人动容。
是啊!我们只是小人物,一个平凡无奇,与世无争的小人物。当命运中的厄难来到身边时,竟无半点还手之力。五四这天,电话那头,他用奄奄一息的口气,祝我节日快乐!我知道他这是在想念朋友了,是强烈的孤独感促使他迫切地寻求安慰。一米六的个头,一张清瘦的瓜子脸,颧骨完全塌陷,那双突出的眼睛,流露出对生的渴望。微弱的说话声,预示了他身体状况相当不妙。我有意扯开治疗的话题,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回转于这个话题上,然而,他的表情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时不时配合着不停地点头,但不想说话,看得出,他的担忧和脆弱藏在内心深处,不准别人触碰。
他比我小六天,精干的一个人。很久以前,一次酒后,他帮着我推着自行车,说要来陪我骑车,我说太好了,我们兄弟可以恣意天涯。我问他:有否信心与力量,他伸出手来,使劲地握着我,随即脸上送来一个自信的笑,我知道他的身休素质不错,腕力惊人。但这只是应酬的话,我也只当是玩笑而已。现在回想起来,若早几年,我们结伴骑行,兴许这该死的病魔,也不会这样快缠上他。
他没有工作,却是侠气浓重的一个人。同学们与之接触,并不因他的艰难生计疏远他,他也从不会因自己的家境而卑微地活着。有一次,他极认真的对我说:“兄弟,***单位上的事,我帮不上忙,但在江湖上,谁敢欺负你,吱一声。”我知道他是交了一张牌在我手中,我一直没用。在同学中,他较尊重我,但凡他心情有什么不快,都是我为之开解,不,是臭骂他一顿。他也乐于接受。兴许,他的走,我的创伤较其他人多一些吧。
我的身边,已然走了好几位兄弟了,每走一位,我都会寂寂一阵子,但于他,我却是每每陷入沉思之中,仿佛一上街就能遇见他,或在电话铃声响起时,就是他的声音。我从来不曾为任何人写过祭文,却在情不自禁中,为他写了一篇,置于空间里,籍以长念! 生当何其为,几人说伤悲。昨日他世来,今朝早辞归。
风雨未淋透,光阴无缘陪。竹马尚喘息,转瞬高楼危。
容颜历在目,谈笑耳畔回。思忆发小情,幕幕惹泪飞。
无有亮喻力,奈何东风吹。一溃即千里,步步是惊雷。
英雄气数变,运势落低微。纵生一身胆,难敌病魔追。
吁夫哉
悲喜论犹多,苦乐道还非。黄泉路可平?彼岸花可垂? 现世不留君,那府犹立威。莫道小人物,无处不雄魁。 生而有涯事,千古土一杯。路过人世间,笑别芳和菲。 我辈多解脱,不沦俗念堆。心是平安符,岁岁自然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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