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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师 [复制链接]

水流云在

主楼

发表于 2022-7-22 21: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那年我十几岁？我歪着头想了一下，大概十四岁。
　　
　　有一天我老妈从外面回来给我带了一张汇款单和一本样书。原来是我胡诌的一篇小文纸媒了。我老妈说就这点钱都不如我卖上一斤茶叶挣得多，以后可别捣鼓这个了，累坏了脑子。
　　
　　那年秋天我去县城上学没几天，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乡小镇上的书信。我以为是我哪个初中同学写来的。打开一看，落笔处的人名我不认识。再看了看信的内容，说跟我同在一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看了地址又是老乡，所以就希望能认识一下互相学习一下。
　　
　　我就这样认识了老郑，一个村小学的民办教师，穿着几块钱一件的白衬衣，穿着来自乡间裁缝做的那种西裤，裤的面料质地有点差，膝盖后面的裤腿因弯腿下蹲像弹簧一样打着折。
　　
　　一个写字的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老郑的形象让我很失望。
　　
　　好像不久，老郑就被下放了。老郑买了个三轮车开始赶集卖书，一集挣不了三块两块，老郑的窘迫写在脸上。脸更黑了，胡子更潦草了，白衬衣变成了暗黄色。老郑依然在谈他的文学，这些人吸着他递过来的烟时，都一副附和的谦逊神态，转过身就骂老郑：凑，神经病！年轻轻地不去干劳务市场挣俩钱，在阴凉地里扯啥淡？
　　
　　老郑在集上见到我就会扬声高喊我的名字，我笑笑赶紧借口走开，因为我怕他跟我在大庭广众下谈论他的文学。
　　
　　有一天我走到他身边说：你别赶集了，你去学校门口摆摊，也别单卖书，再带上点文具小孩零食，肯定挣钱。
　　
　　老郑说：我怕以前同事和学生笑话我，我不好意思去学校门口摆摊。
　　
　　隔了几天老郑在镇中学和小学之间摆了个摊子，生意很忙，不多久租了间门店。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结婚生子。
　　
　　有一次我回家儿子对我说：那个书店的老板还问起你了呢！
　　
　　没过几天，领着儿子去他书店买书，他见我进门慌忙低了头。
　　
　　我问：这本书多少钱？他头也没抬说：15元。
　　
　　我交钱拿书到走人，他始终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