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被“志愿”
受成都成华区新冠感染者输入影响,我所在的区片不久之后也宣布全员核酸检测。时间定在下午六时至第二天零时。
还没来得及感叹唏嘘,就收到单位领导的通知:参与社区志愿服务。
志愿者活动系列,此前我参与得多了。比如汶川地震的红十字协会系列活动,也如,文化部门的文艺志愿者活动,再如女监囚犯们的心理帮扶活动,亦如留守儿童的线上、线下心理咨询活动,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被志愿”,真正的,还是第一次。有点理解单位的形象打造,但,也有点哭笑不得。
感觉这年月吧,“志愿者”、“义工”什么的最好用,省钱,省力,省事儿,出了问题啥的,大概还不需要负责?
倒不是我多阴谋论,而是我真觉得,某些人被惯着了,动辄来一句:招募志愿者。招募且不说,成了某种行政指令,或者道德绑架,是不是有违“志愿”初衷?
我确实不想参加,倒无关觉悟或怕苦怕累,而是天气实在太热了,人口又密集,我这体质容易中暑;何况夜间持续时间太长,不符合我的正常作息,设若晚十一时还没躺下,我基本会整晚失眠——上了年纪的人,健康折腾不起啊!
矛盾了一阵,选择了服从。毕竟顺民惯了,做不到太叛逆。跟社区联系分工,才知道单位早已挂名,只等各自就位了。好吧,没让单位落了面子,算比较识相的。只后来知晓有同事称病未到岗,发现我还是缺少圆滑世故,涉嫌社会经验不够丰富。呜呼!
②唇干舌燥
志愿者提前到岗。责任分配很简单,哪里缺人哪里填补。有个年轻同事在入口处负责测量体温。我跟另一个同事是在场内负责巡道的。
平行六条,我负责一条,兼顾另外两条。那位同事跟我差不多,我俩算是全场蹦跶。志愿者倒不是只有我俩,好几个年轻娃娃也在,大概是大学生志愿者。但他们多是捏着喇叭吆喝,或者在外围维持秩序,不太能落实到具体排队候场。
我和我同事许是教师职业惯了,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加上不时有学生和家长招呼,自然也就让别人有所忌惮了——耍横的极少,就算有个别的,无视则可,而况这种情况,有点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倒也不容易出问题。
但,人毕竟太多了。自觉性不强,或者意识不到位,便总需要不断提醒:往后,往后,间隔距离。甚至需要动手,把个别聊天的分开:麻烦,一米外,谢谢!特别对于一窝蜂来的,还得提前吆喝:排队哈,各位,请按队列!
也有特殊情况,便是挽着老人入场的,还得判断是不是真的行动不便。包括携带小孩子的,也要分辨能否应该说动与父母隔开排队……
看似单调的维持秩序,其实比驾驭课堂还累。全程呱唧呱唧,呱唧呱唧,都是那几句,就是没法子停下来。加上湿热的空气,燥热的地气以及人群聚集的熏蒸,几个小时下来,汗流浃背不说,喉咙烟熏火燎似的。才想起来忘记带水杯了。这社区也真是啊,拿“志愿者”当驴子使,起码也要喂点水吧?
幽怨一阵,再忍了一阵,实在受不了,我跟同事说,我帮你看着点,你去问问负责人,有没有准备矿泉水什么的。同事抹了一把汗,嘿嘿笑了起来,说,也是哈,按理该准备的,你早不提醒呢?我心里嘀咕,哪里还需要我提醒?这是基本常识好不好?负责人早该派人送到每个志愿者手里的。
结果是,确实有。到同事去要的时候,只残余了几瓶水,幸好要得及时。我要不问,真没有谁主动给。新时期的“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又或者“革命靠自觉”?这叫什么事儿啊!
③狐假虎威
之前提及“教师”的威压,也不是绝对的好用。这个职业比较尴尬,不代表社会地位。人家理解你就为尊,不理解你就是低收入人群而已。
玩不转手机的,知晓我是“教师”身份,自然而然围过来,让帮忙找绿码,让绑定家人健康码等等。好吧,生意特别兴隆的感觉,但,却没有太多成就感,反而叹息“老人不学习”现状——似乎到一定年纪了,很多人就只吃老本,不管社会的更新了。
也有另一些情况,比如,烟瘾大的爷们儿。人口密度大,空气流通不好,烟味熏呛实在受不了。尽管有些人看起来牛高马大,甚至有刻着纹身,或者凶相毕露的,我居然能够理直气壮,迎上去说一声:劳驾,请息了烟,戴上口罩!
整个晚上,这种情况多次发生,竟也没有一个人表达抗拒,多是笑眯眯的,应承说,好的,好的。也偶有呆怔片刻的,但不到三秒钟,就尴尬掐灭了,规矩站好。说不感动是假的,公众秩序井然,是志愿者最大的欣慰。“总有刁民想捣乱”,是志愿者的悲哀,更是社会的悲哀。
当然,我总疑心民众的集体乖顺,源于场外有警车坐镇的缘故。两三个警察虽不巡场,就在旁边闲闲聊天,已经足够我等“狐假虎威”了——有事儿找警察,多好的思维模式。(差点拍照给版友柳警,说,赶紧来,赶紧来,帮忙维持秩序,哈!)
④形式主义
说好的零点结束。但,到十点半左右,人已经很稀少了。时不时的,才来三、五个。看了一下全场,已经有志愿者打堆儿闲聊的。
揉揉酸痛的腰身,腿肚子。我跟同事说,你再去问问负责人,可不可以只留几个年轻人,其他志愿者打道回府了?
得到的答案是:再等等,搞餐饮的那些人,差不多该来了。这话说的,虽然看似没毛病。只是餐饮业的接待完了,是不是又该等打夜麻将的那批人?何况这些行业人士也不至于形成大规模人流,哪里需要志愿者集体恭候?又疲累,又渴(没看见补充水),还热,我自然闷闷不乐,找个台阶,一屁股坐下来,发呆。
我同事安慰说,你歇歇吧,有人来,我负责就好了。老爷们儿就这点好,关键时刻靠谱啊!换了个稍遮蔽的地儿,我瞑目养神,有气无力跟他说,你忙去吧,有事儿叫我。估计也没啥事了,三更半夜的,大部分居民早该洗洗睡了,谁还来凑一个“熙熙攘攘”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我同事过来喊我,说,负责人让照个相,然后就可以回家了。抬头看看,整个空荡荡的场面,影影绰绰的灯影下,只有医护人员和志愿者。嗯,还有那辆警车和倚车而立的几个警察。
照相什么的,大概是发给我单位领导,为了证明我等确实到岗了吧?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似乎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我虽不以为然,却也赶紧配合行动,毕竟立马可以回家了,多好啊!
看了一下时间,好吧,接近零点。到家冲完凉上床,估计是真没法子睡好了——这破新冠,啥时候是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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