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货表弟是个很有趣的人,心善,嘴毒。
关于九零后的负面评价,一直是萦绕不绝的。当然某些负面他也拥有,比方说眼高手低,比方说爱慕虚荣,比方说不自恋毋宁死。全面的看,依然瑕不掩瑜阳光帅气并且有着轻微洁癖尤其是会做饭菜阳光大男孩的可爱。
昨天家族群里,二货说:“有时候感觉相亲这条路可谓是唐僧取经,一路走着指不定哪个洞里就钻出个什么的牛鬼蛇神来,还特么得意洋洋的擎个破葫芦怼着你说,我叫你名儿你敢答应么?”
乐的捧腹之余,脑补的不是银角大王,莫名的却成了葫芦娃里面撞脸网红的蛇精。“你丫,又被逼着相亲了?”我幸灾乐祸的问。
“嗯,长的不如凤姐,要求比凤姐还苛刻。”可以想象他是多么咬牙切齿的打下这句话。“好累。”他补上两个字。
成长,原本就需要付出代价。离开熟悉的环境就意味着告别家庭的温暖,然后在陌生的城市打拼,落入立业成家的俗套。父辈,我辈,子孙辈都是这么一辈接着一辈,辈辈难过辈辈过。
“累了就睡吧,明天起来该干嘛还得干嘛。”
世界最安静的时刻,就是你停下脚步,却不急着干嘛,听一首歌或对着感觉亲近的人,直视TA的眼睛,真诚地说:我累了。
三舅妈终究还是回家了,在结束了长达大半年的流浪生涯之后。三舅妈平常我也不叫她三舅妈,比我还小两岁呢!以前的正宫舅妈在一天雷一地火碰头以后被扫地出门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西宫舅妈被扶正的那会,我就很毒舌的预料了N个沙盘推演。
三舅整了一个农家乐,养了很多鸡鸭兔外加一口大鱼塘。没雇人,除了干不动的粗活,半粗半重的都是西宫舅妈撅起屁股亲历亲为,整个夏天完,一到晚上不开灯黑的找不着人。讲真,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不靠谱,没钱会坏的他一样坏。
年初某天,三舅率真的到了不要脸的程度,冲着西宫舅妈说:“你肿么这么丑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为了这事,几个小辈火大还把三舅踢出了家族群。接着长达数月的时间,小辈们日以继夜的劝解舅妈,看开一点,活好一点。
这不,冬天到了,舅妈也终于捂白了,三舅一纸诏书娘娘起驾回宫。群里我说:“叫你滚你就滚,让你回你就回,你特么还有点志气么?叫他把银行的存款都过你名下,为以后再滚留点资本,保证书都没这个稳妥。”
疏不离亲,这话不假。糯米粉始终不能当腻子胶刮,傻X舅妈自己打着车拎着行李回去之后原原本本的供出了几个小辈的罪不可赦,三舅终于再次申请入群发飙:“胳膊肘往外拐,你们这些@@羔子,一个个的惟恐天下不乱啊?劳资是你们的舅舅。”
“嗯,你说的对,都是我的错。不要忘记你是舅舅,但我也是女人。”回完,我啪的一脚又踹了三舅。
如果所有的错都加注在我身上,而他们能够快乐的生活,错又何妨!
******华丽丽的分割线,上面是我16年刚来六星时发的,三舅妈前天上线呼我,后续******
如果非得用钱财衡量爱情,那就看对方愿意为你倾其所有还是比例分配。
前天,一个陌生的头像和微信名忽然甩来视频。
毫不犹豫的挂断,打了个?之后说:“你是谁?”
对方回:“我是你三舅妈。前的。”
“卧槽,头像换了,名字也换了叫重新开始。前舅妈,你是不是又被赶出家门了?”我胆颤心惊的问。
“把是不是和问号去掉。”前舅妈说完,又甩视频过来。
通了,一张五彩缤纷的脸+光头出现在对面。两个眼眶堪比熊猫,头顶歪歪扭扭的盘踞着一条蜈蚣。一个字:真惨。
“他又双叒叕打你了?你是不是手里端着豆腐,是舍不得还是被虐习惯了?晚上趁他睡着,捅一刀走人是不会么?”我气急败坏的吐槽一长串。
前舅妈,是个可怜人。
亲妈改嫁带着她到了继父家里,没等她长大就走了。十五岁那年,继父逼她和小儿麻痹症名义上的哥哥传宗接代,月黑风高的,她逃了。
逃出狼窝又入虎口。歌厅打工认识了三舅,点个坐台小姐得花钱,像三舅那么抠门的人能省就省,但凡能动动嘴皮子不花钱的,多多益善。
前舅妈进家门的第一天,小辈们就开始下注。三个月,半年,一年。总之没有一个人看好这个所谓的归属。满屋子同情的目光,低头玩手指的她压根看不见。
后面怀孕分娩,总算是打破了闪婚闪离的魔咒。只是,日子过得憋屈,还时不时挨揍。
可是,天地之大,她又能去哪?
宿命这种东西,我不信,她信。
无路可退的悲哀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无论那条路上是荆棘丛生还是沼泽暗布。
前舅妈找我买东西,貌似很轻快的说:“从此以后,只为自己而活。要保养,要好看,要脱胎换骨。”
民政局签字完回家,行李箱都不让她拿。LV舞台秀同款的蛇皮袋装着两套换洗衣物,三舅开车“送”到火车站,舅三条:第一不准留在当地。第二不准偷偷看儿子。第三不准嫁人。车费都不给。
我明知得不到回答,还是忍不住出离愤怒的问她:“知不知道110是干嘛的?凭什么遵守他的渣男条款?”
在打包前舅妈指名要的水乳之后,又塞了眼霜防晒面膜,最后还加了一支酸痛膏。
“明天给你寄东西。最后一次警告你,就算渣男跪面前求你,你给老娘有志气一点,别回去别回去别回去,他就是这么个人,从小到大到老都是。”我像老妈子一样叮嘱。
我老妈,兄弟姐妹七个,四个舅舅两个阿姨。
曾经好奇三舅的与众不同,我问老妈:“咱们家真是千古一渣出了这么个怪物,是抱错孩子还是基因突变或者隔壁老王的?”
老妈翻着白眼瞪我:“隔壁老王是什么鬼,方圆百里都只有他独渣一份。都是你外公惯的。”
外公,除了过年或者家族红白喜事,一年到头我也难得见上一面。记忆深刻的是,拜年,永远只有孙子外孙才有红包,孙女外孙女按他说的,迟早是别人家的,赔钱货。独独对三舅溺爱无边,有求必应。因为三舅长的就是外公的翻版。
即便是感情不深,外公最后白血病只剩几个月的时间里,我还是陪着我妈守在老家。
日出到日落,月圆到月缺。都是在外公哼哼和小舅替他注射杜冷丁的兵荒马乱里度过。即便这样,三舅带着曾经的东宫舅妈骂骂咧咧上门,说当初他结婚的时候外公说好给两万的还差三千。
当着儿女骂老父亲,非人类才能干出来的事,怎么会有人奢望这种人会把谁当成手心里的宝?
五年前给舅妈留点滚蛋资本的忠告,终究是他不肯她也不敢强求。甭管男人是否靠得住,女人起码得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要不就等于长了颗红楼梦的心,却生活在水浒的世界。想要睡服踩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却只遇到《我的前半生》里的陈俊生。
后半生能学聪明点么?我有点替前舅妈担忧。
依稀想起几年前,走在老家的马路上,三舅在街对面大叫我的名,叫了好几句,我都不应。不是不敢应,而是不想应。
我若有个葫芦,定将渣男收了化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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