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幺舅的幺儿、我的小表弟耀坤从老家打来电话报喜,说他老婆刚给他生了第二个儿子。我表示祝贺,并问他何时摆满月酒。耀坤说,反正今年过年你们也回不来,那就明年回来喝你小表侄的满岁酒吧。
聊完孩子的事,耀坤又问我:“我屋老汉让我问问,给你们寄的腊肠收到没有?”我说刚收到,还没来得及向幺舅报告。
耀坤打来的这个电话,把我的思绪拉回一个多月前,回到我们几兄妹结伴去舅舅和姐姐家串门的那天上午。
我们五兄妹有两个亲舅舅。大舅已经65岁,一直未娶,前些年在新疆打工,三年前回到老家安度晚年。幺舅和幺舅母育有两子,早已当了爷爷奶奶,一家人都在深圳,幺舅这次是提前赶回来,为迎接又一个孙儿的降生做准备。
这么多年,大舅和幺舅一直没有分家。事实上,早些年大舅挣的钱,大部分都补贴给了自己的弟弟弟妹和两个侄儿。
2014年12月28日早上7点多,按照之前的约定,母亲、幺舅、姐姐、大哥、二姐、二姐夫、妹妹、妹夫、我和爱人,以及姐姐的小孙女,一行11人,一台长安面包车,挤挤擦擦、热热闹闹地往插腊湾方向进发。
姐姐其实是堂姐,是大叔大婶的女儿,由我父母养大,我们一直把她当亲姐姐。也正是这个缘故,我和妹妹的亲姐姐才成了我们口的“二姐”。
姐姐和两个舅舅都住在插腊五百梯,既是亲戚也是邻居,也方便我们走人户。实际上,去舅舅和姐姐家串门,是我们每次回老家的固定节目。哪怕日程再紧张,也要挤出时间去一趟。
通往插腊湾的公路并不好走,狭窄弯多,并且急弯不断,坐在车里,真有些胆战心惊。好在都是有惊无险,没费什么周折,便顺利抵达插腊湾。
原本公路一直通到许家老屋,但司机还是在插腊湾停了车。下了车,顺着公路弯腰驼背地爬到许家老屋,才明白司机的决策有多么英明正确。
这哪是公路嗬?!那么窄,那么陡,还长着绿绿的青苔,人走在上面都有些打滑,让那台超载的面包车往上爬,还真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爬到许家老屋,公路到了尽头,但离大舅和幺舅家还有一段距离,并且全是杂草从生的山路,必须用脚板一步一步地丈量。
应该说,从插腊湾经许家老屋到五百梯的这条山路,我并不陌生,儿时不知走过多少次。时隔多年,当我再次走在这条路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感觉。路边那些荒芜的田地,路间那些茂密的杂草,无不在昭示着这个山村的日渐衰败和没落。
显然,对于儿时常走的山路,无论是大哥还是我,还是妹妹和我老婆,都有些不适应,一个个汗流浃背,力不从心,沉默不语。
直到看见大舅和幺舅家的房子,走过大舅耕种的田地,一行人才重新活跃起来。尤其是确认地边的豌豆是大舅种的,我们立马投入采摘豌豆尖的伟大事业当中,试图通过自力更生来解决午餐新鲜蔬菜的供应问题。
对我们这些远道归来的游子而言,老家冬天的豌豆尖,绝对是上佳的时令蔬菜,就算是用清水煮一煮,不放油不放盐,都是难得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刚开始,我们打算每人采一小把豌豆尖就收工,谁知越采越兴奋,根本停不了手,采了一把又一把,最终装满了两个塑料袋。
抵达大舅和幺舅家里,稍作停留,我们去姐姐家串门。
对于我们不在她家吃饭住宿这事,姐姐很不满意,但也别无它法,时间就这么紧张,实在安排不过来。
事已至此,姐姐也不多说什么,让姐夫找了4只尼龙口袋,分别往每只口袋里装入1块没来得及熏制的猪肉和1只猪脚,要大哥、二姐、小妹和我带走,说是一家一份。
姐姐真是舍得。要知道,她家只杀了1头年猪,只有4只猪脚,我们四兄妹一人一份,等于她家连过年必吃的猪脚都没有了。
正是考虑到这个因素,二姐和二姐夫坚持不要,说自个家也杀了年猪。大哥、小妹和我也提出不要,姐姐坚决不干,说我们远在外地,很难吃到老家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我们带走。
其实,大哥、小妹和我更想带走一些熏制过的腊肉和腊猪脚。商量来商量去,决定麻烦二姐夫把这些猪肉和猪脚挑回去,交由二哥熏制后由我和小妹各自带回沈阳、合肥。
上午11时许,等我们从姐姐家再次回到大舅和幺舅家,两个舅舅早已准备好了午餐,就等我们放开肚皮狂吃海喝了。
在舅舅家,我们丝毫没有作客的感觉,就像在自个家里一样随便。可不是,我们这边已经吃上了,大舅还在灶上忙着煮豌豆尖。我们几兄妹也不客气,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集中火力向清香扑鼻的豌豆尖开战。
我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大了,不过两三分钟,先期摆上桌子的两大海碗豌豆尖便没了踪影。一看这架势,幺舅一边陪我们喝酒,一边催促大舅赶紧往锅里加开水和豌豆尖。
于是,大舅放弃了过来陪我们吃饱的打算,一直在灶台上忙碌着,一轮又一轮向餐桌上提供热气腾腾的豌豆尖。
我们这个吃法,让大舅和幺舅很是开心。大舅也早有准备,除了我们采摘回来的那两袋豌豆尖,他之前也采摘了不少。幺舅笑着说:“你们放开吃,保准管够。”
吃完午饭,大哥要赶往万州坐火车,妹妹、妹夫、我和爱人决定陪同前往,二姐、二姐夫则打道回府。
临走的时候,大舅让二姐带回一袋豌豆尖,说是等我和小妹一行四人从万州回到山上老家后,再煮给我们吃。
渝夫 2015年2月11日补记于辽宁省沈阳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