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4-7-21 10:15 编辑
没住过大杂院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来北京头几年住的是大杂院。左边邻居很少露面,右邻的寡妇是个电工,老住户,在我搬来之前就把电线搭在我家电表上。天知道她怎么接的,我这边装修,她那边电表走得飞快,便跑来这边瞧,那口气倒像是怪我。 我说你既是电工,就劳你规整好了,本月两家电费全由我出,如何?其实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一是初来乍到不想伤了和气,二是念她一人拉扯个孩子,刚供得上了医科大学,颇不容易。 寡妇的右邻是个退休木工,仨女一儿都已成家,两个仍住他这儿。老头子心灵手巧,木工、泥瓦工、钣金工、电工没一样不会。 尽管都通着天然气,他仍在院里盘了个柴火灶,一日三餐烟熏火燎。我家厨房窗下有块空地,他用旧砖在那儿搭了个齐胸高的仓库,里边整整齐齐,码着各处捡来的柴火。 老头子种菜,寡妇种花,小小的天井里爬满藤蔓。挨着寡妇家门边老头子还养了一大笼兔子,菜市场捡回的菜叶子菜帮子把它们喂得肥头大耳。 老头子与寡妇没事爱斗嘴玩,做下了好吃的少不了互送一碗。表面看其乐融融,转身便听她抱怨那笼兔子夜里吱吱地叫,搞得她一宿宿睡不着,又说那兔子不但臭气熏天,身上还全是跳蚤。 有天老爷子又拎回只兔子,说亲戚家闹兔瘟,死得剩这一只了,拿回来搁一搭养吧。 不久那笼兔子也开始犯病,一只两只的死,终于只剩了一只,病殃殃随时都可能死。 便见那寡妇偷偷地笑。 适逢寡妇女儿周末回家,也站在那儿看。 我说,你不是学医的么,要不给它看看? 她大声说,我学的是牙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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