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川 于 2024-8-15 16:32 编辑
乌梅子酱
我说:李荣浩小眼睛里藏着小浪漫,所谓乌梅子酱,就是熄灯后吃的梅子酱,看不清,乌漆嘛黑,二人共处幽室,你一口他一口地吃着乌梅子酱,就这样吃到东方拂晓,彩霞满天。
仙草:啊,我想到了羞羞的事……
小糖:你确定这一晚上只是吃了梅子酱吗?
我:身为一个外卖员,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只点了梅子酱。
小糖:你走了之后的他们一直在吃那点梅子酱?
面对侦探步步紧逼的询问,我不想再隐瞒了,看着外面似乎永不停歇的茫茫大雨,我决定把这段见闻写出来。
@妖精七七,看吧,篇幅就是这么凑出来的,已经复制粘贴二百多字了。
====蘸着乌梅子酱酸酸甜甜的分割线====
我是一位外卖小哥,这事儿我从未跟人说过,不是担心你们给我差评,人生若是差评到极致,便会否极泰来,只是担心你们凌晨下单,惊醒我沉睡中的梦,这事儿你们做得出来,你们虽然可爱,可一旦淘气起来也是令人手足无措。
那晚的月儿被云吞了,深夜时分的云最为寂寞,也越发贪婪,它吞噬着一切靠近者,星光不再,月光消逝,虽然明晚的天空依旧会月明星稀,可这个安静的夜里,星月辉映终将会成为看不见的童话。
独自行走在童话的漆黑中,我默默地数着倒计时:十、九、八、七、六……只要数到一,我将结束一天的工作,返回属于我一个人的公寓里抱着自己入眠。这是我的习惯,零点前必须入睡,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精力为你们准时送达,看着你们满意的脸上带着微笑,这一路的汗水没有白流。我也想和大佬一样九点入睡,做不到,世上只有一位大佬,哪怕其他人有足够的闲暇,也必须九点零一秒之后才可以入睡,否则就是对大佬的不敬。大佬进入梦乡已有两个半小时,我的梦也很快就会到来。五、四、三、二、“叮咚,六星外卖自动接单了……”
我的梦不得不往后推迟,沉重的双腿瞬间恢复力量,我扛着电动车直奔便利店,取单后迅速出门。电单车已消失,管它呢,反正扛着也是累赘,无车一身轻,我的脚步越发轻快。
这一次没有迷路,按照惯例本来是应该迷路的,只是我设置错了导航,将错就错地到达了目的地。
熟悉的公寓大门,熟悉的楼层,熟悉的门牌号,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敲门,门就开了。屋里家具的摆设是那么的熟悉亲切,这是我的单身公寓。可房间里分明有两个陌生人,一个长发垂肩面容清秀腰肢柔软的少女。另一位是个小伙子,我看不清他的体型和外表,对于男人,我总是无法看得清楚的,我的眼睛天生患有选择性的近视,对此,我很苦恼。于是,我又多看了一眼那女孩,女孩娇羞的双眼隐约间有惊慌,我想她一定把我当成了坏人,可当她看到我手中提着的纸袋时,依然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需要谢我,这是我的工作。心里这么想着,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单完成,可以睡觉了,我默默地给手机设置了静音模式,又看了看闹铃设置,还是早上五点。
我脱下鞋子,脱下袜子,脱掉工装,脱下T恤,脱下裤子,脱掉内裤,默不作声地走入浴室。没有吹口哨,也没唱歌,我不想惊扰到两位不速之客。
水流温和地冲击着我的头发,头皮被舒缓地按摩着,疲倦有所缓解,四肢和躯干感受到焕然一新的轻松。洗发水在我头上泛起乳白的泡沫,柔软顺滑,十指轻轻地按摩着头皮,睡意悄然袭来,不能睡啊,仅仅洗了头,其他地方还没洗。花洒在歌唱,不知到底洗了没有,我竟然不记得了,人已走出浴室,站在了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影模糊不清,恍若客厅里那陌生的看不清的小伙子。拿起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上,穿上睡衣,走出客厅时,他们还在。
乌梅子酱。女孩的声音里带着甜美。
恰如你浅浅的微笑。男孩的嗓音隐约着宠溺。
我是个隐形人。我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坐在餐桌前。
打不开。女孩娇嗔着,把瓶子递给男孩,纵使打开,这一刻她也是万万不能打开的。
我来。男孩的声音里透着豪迈的力量。
依然拧不开,用手拍了一下瓶盖,还是拧不开。男孩不说话,低头用力拧着。
拿来。我伸出手,轻轻拧开,放到桌上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他取出勺子,只有一把勺子,我明白,在我的厨房里,他们绝对找不到第二把勺子。
轻轻地挖出一勺,乌梅子酱闪着漆黑的光。
勺子被送入女孩的口中。酸酸甜甜的,就是这个味道。她说着,微微地笑。
乌梅子酱,必须用青梅来做。他似乎很懂,却又不肯说下去,我想他懂得也仅于此。
青梅煮酒论英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是曹操。男孩说。
我是刘备。女孩依然在笑:快叫我皇叔。
男孩说:刘备不敢,当时他是没有势力的寄人篱下者,只配浇园种菜。
女孩说:我喜欢种菜,如果有一块地,我会种满玫瑰菜,百合菜,月季菜,木槿菜,铁线莲菜。
男孩说:那是花还是菜?
女孩说:你说呢?
男孩说:我也觉得都是菜。
女孩说:你是懂生活的人。
女孩挖一勺乌梅子酱,递给男孩,男孩摇头,他要让她先吃。
你不喜欢吃?女孩问。
男孩继续摇头。
你怕有毒?女孩调皮地问。
也许果然有毒,我无法肯定中毒的是谁。吃过的,还是没有吃过的人,都有可能中毒,这是一个容易中毒的夜晚。
你有解药吗?男孩问。
没有。女孩摇头,抬头看那朦胧的灯。
灯害羞了,它已熄灭。
在我的住所,停电是常态,尤其是在这个用电高峰的季节,丝毫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没有蜡烛,手机灯光也能打开,然而万一停电太久,手机无法充电也很麻烦。我是这么想的, 他们竟也和我不谋而合。
三个人,默默地在漆黑的夜里坐着,与其说是等待来电,不如说是等待天明。
我要不要躺到床上睡着?
他们两个,要不要躺床上睡?
没有人问,也没有人懂,安静的夜里,沉默是对黑夜最好的尊重。
窗外有猫走过,我看不见,也没听它的脚步声,可它那一声熟悉的喵呜,依然证明它曾经来过,随即它又走了。
对于这只猫,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发现了它的存在,那是一只流浪猫,我可以确信的。现在人的宠溺,已经使宠物猫没有了独自出门的勇气,虽然能力尚在,可心却丢了。没有了心,它们就再也不愿意走出熟悉的地方,心中没有了诗和远方,可悲的猫。我不应该苛求一只猫,我为自己的刻薄而汗颜。汗颜的夜晚,没人发现,心中便又恢复了坦然。流浪猫呢?它去了何方?如果风雨突袭,它将如何自保?我想了很多,却无法说服自己将它收留。猫到底要不要人陪伴?有人说不需要,猫是孤傲而清冷的动物。可我依然不放心,一旦收留了这只猫,我必然会用心陪伴,哪怕很晚很晚才到家,我依然会抱着它,用手轻轻抚摸它圆圆的脑袋,在朦胧的灯光下与它对视。在对视的过程中,我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对于喜欢的双眼,我做不到三秒钟的对视,是胆怯,是恐惧,还是逃避?我想了很久,找不到答案。但我依然愿意在安静的梦里与它对视,唯有在梦里,我的心是安宁的。猫的身影已经走入黑夜中,它明天还会来的。待明天,要不要打开门窗欢迎它进来?没有人回答,体内的心兀自砰砰地跳动,餐桌旁的两颗心也在砰砰跳着,于寂静的黑暗中发人深省。
需要多久才能做好一瓶乌梅子酱?女孩问。
只需一个小时。男孩果然懂。
但他懂的仍不多,一个小时,只是准备的工作,做好后呢?
做好后,需要小心地放入瓶中。瓶子必须是精心挑选的干净的密封严格的。
我不说话,我也不懂啊。
装瓶之后呢,双手一旦捧不好,那一瓶精心制作的乌梅子酱就会顷刻之间洒落于地板上。
女孩在叹息,没人说话,可她依然在叹息。
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入冰箱,以待随时取用。
可是,万一如今晚这般突然停电呢?长久不来电,冰箱里的一切食物都会变质腐败,那瓶乌梅子酱也不能幸免。
女孩又是一声叹息。
纵使不停电,纵然小心谨慎,可谁又能保证这瓶乌梅子酱不会出现其他意外,况且吃多了,又会出现胃酸分泌过多,咽喉疼痛,腹泻。
女孩依然在叹息。
男孩呢?男孩已不见,餐桌旁没有那模糊的身影。
我掐指算了算,应该是凌晨三点了,再过一会儿,东方将白,当太阳从海面跃出的那一刻,彩霞必将染红满天云彩。
我没有继续观察,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真的很困,坐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我总得做我的梦啊,人生若没有梦,将是怎样的悲剧?朦胧着,我已回到熟悉的梦里。
以上,我不能说给你们听,说出来你们不信,不愿相信只需一瓶乌梅子酱,便可以度过慢慢长夜,漆黑的夜里终究没有发生什么,你们不理解。我不知如何令你们相信,不必解释,我仍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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