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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小狗(三)
文/天涯
莼的女儿十个多月就可以扶着什么走路了,可是胆子小,就是不敢松开手。一直到十七个月,刚刚可以蹒跚而行。
在女儿两岁的时候,先生抱回了一只黑色的小笨狗。乖乖巧巧的,和女儿一样的漂亮可爱。
天生的小东西更喜欢小东西吧,女儿很喜欢小黑,但又有些害怕,而小黑对女儿的喜欢显然更热烈些。大门一响,早早的就去迎接了,先生把女儿从自行车上抱下来,小黑撒着欢,转着圈,用呲呲吸气的小鼻子表示着他的快乐。接着就充当了女儿的小尾巴,形影不离。它一会儿去嗅嗅女儿的小脚丫,一会儿又去蹭蹭女儿的小腿儿,一会儿要去舔舔女儿的小手,一会儿又去咬咬女儿的衣服襟......女儿时而躲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里,小黑撵到了爸爸妈妈的房间;女儿时而跑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里,小黑又撵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女儿不停的扭动着小小的身体,歪歪扭扭的,跑来跑去,一张小嘴嘟嘟囔囔的听不出来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好玩的就数女儿的那副表情了,有些喜欢,有些害怕,无可奈何的,哭笑不得的,欲罢不能的,躲避不及的,既想离它远点儿,又想离它近点的......俊俏的一张小脸上,各种表情生动丰富得不得了。大人们就只有哈哈笑得份了。而小黑呢,调皮的一幅“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玩啊,你跑什么呢”的神情,更是让一家人朗朗的笑声传出院落,传到街上,传到更远的原野里去......
对两岁多的女儿来说,不很高的火炕,一直都是她不可逾越的一个障碍,每每上炕总是需要大人们来帮忙。
终于,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在她红着一张小脸;抽着一只小鼻子;摆着一双小手;踢着一双小脚;仍然不能将纠缠在身前身后的小黑驱赶走的时候,穿着鞋极敏捷极迅速的就爬上了火炕。小黑那双黑黑的眼睛眨呀眨的,似乎是一幅很无辜的样子:“我怎么啦?也没有要咬你呀,干吗要跑那么快啊?”
不管怎么说,女儿上炕是再也不需要大人帮忙了。
女儿六岁了,小黑早已不再是小主人的尾巴了,和女儿走得很近的时候少了。更多的时候只是远远得看着女儿,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流露出来的,是几分呵护,是几分深沉。
小黑病了。不停的摇着头,不停得转着圈,似乎是害怕女儿看到它极为痛苦的表情,不再走到女儿的身边来。莼煮了猪的肺子,小黑不吃;女儿把它的牛肉干拿过来,小黑也不吃;女儿把它的鱿鱼丝拿来,小黑还是不吃......看到了小黑眼睛里的难过,看到了小黑无法解除的痛苦,女儿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一定要爸爸带小黑去看医生。
从兽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小黑就走了。先生把它埋在了院子里的那棵山楂树下。小黑活着在这里守家护院,走了,让大家看护着它吧。
那一年,家里的一个重要成员,九死一生,婆婆说,小黑护主,用它的性命换回了主人的生命。莼极愿意相信这一点。
而女儿则清清楚楚地记得,小黑走的那个晚上,天非常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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