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曲小趣把梁栋约到了她俩第一次约会的地方。H市主打项目是蹦极的某公园。晚上公园没开门，梁栋驾车从侧面绕行上山。公园被栏杆围着，梁栋把车停在路边，选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摇下车窗，H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梁栋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和这座城市的夜晚一起安静的呼吸了，他俩坐在车上，安静的看着远处灯火阑珊处。曲小趣和梁栋在一起，第一次这么安静。她把头倚在梁栋的肩头幽幽地说，她知道他们总有散的一天，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天会来得这样的快。
梁栋的双方握着方向盘，并不言语。
曲小趣继续苦笑着说梁栋真不是个东西，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哄哄自己。这次还不哄，以后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哄了。
曲小趣继续说着，说人都是贱胚子，自己身边围绕着一帮子舔狗，好好的女王不做，偏要学人家做什么舔狗，舔到最后还不是舔到一无所有？以后自己一定要对身边所有的舔狗好一些。
梁栋抽出一支手，摸了摸曲小趣的头发，说他梁栋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不能霸占一个女人太长时间。他说他只是一个行走在情感荒漠里的过路人，渴了，路过一个人家，就讨杯水喝。而这荒漠总也没有一个尽头，他只能不停的走啊走，直走到他再也走不动的那一天，他其实比她还要可怜。
曲小趣转过头，紧紧盯着梁栋的眼睛似笑非笑，有点咬牙切齿的说，说当初自己就应该存一缸子水，等梁栋走到她这里时，就把他的脑袋按进水缸里溺死了他，倒也干净。
梁栋听了这句话莫明一丝丝情动，一只手已在曲小趣白嫩的大腿上游移了起来。梁栋轻轻俯下身子，双唇重重的压在曲小趣的唇上，似喘非喘、含混不清的道，那样倒好了，也算是为民除了害。曲小趣抬起手来狠狠抽了一下梁栋不老实的手，这一巴掌拍的不轻，已然在梁栋手上留下一道红印子，回力震的她的手也麻了一下。梁栋仿佛更兴奋了，带着红痕的手，迅速侵袭到曲小趣的胸部，用拇指、食指、中指轻轻揉搓着，曲小趣的身子一下子软的像滩溶化的冰淇淋，化在了梁栋身上……
曲小趣此刻又恨又恼。恨的是梁栋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都把她拿捏地死死的；恼的是自己明知道，但却不争气，偏怎么也挣脱不了。像被粘在蜘蛛网里垂死挣扎的蛾子。她不想、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怎么能让自己像个物件一样？想使的时候被他拿来使使，不想使的时候便被丢到角落里？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索性拼起了命来，战争从副驾打到后座。梁栋誊出一只手来，摇起了天窗，把曲小趣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后座，周围黑漆漆的，映衬的曲小趣的身体像麦浪、像沙丘，像璀璨夺目的宝石……美的无以言表，梁栋异常兴奋起来，一车子春光点燃了黑夜。
一辆载了几个夜归的年轻人的车飞驰而过，看到他们这一车子光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喊叫声混和着无所顾忌的呻吟声划破了夜空……
（十一）
晚上送曲小趣回家后，梁栋回到家里，立马用手机给曲小趣微信转帐20万。梁栋深知自己不是个东西，和他好过的女人，分手后他都会给人家一笔分手费，这能让他的良心稍稍好过些。只有过了良心这道关才能继续下一个，不是吗？
曲小趣洗完澡后正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查询的标题是“舍不得和男朋友分手怎么办？”
刚点开网页，就听到微信响了，她立马开心的笑了，是梁栋发来的消息。她快速点开一看，20万的现金转帐，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儿。
曲小趣把手机重重砸在地上，卧室铺了地毯，连个声响都听不到。曲小趣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的骂着，梁栋，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你把老娘当什么了？哈哈，我曲小趣和你在一起的这八个月零六天可不像个鸡吗？哈哈，哈哈，四舍五入就算八个月，20万，每个月2万多，哈哈，哈哈哈，比我每个月上班挣得多一点，哈哈，哈哈哈……曲小趣发疯了似的又哭又笑……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走下床，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点了一下收款，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梁栋一直半眯着斜靠在床上，突然听到一个手机声，是曲小趣已经收款的提示，梁栋轻声叹了一口气。
和曲小趣分手的这几天，梁栋没有心思再去找白洁，把那些俏皮话说给她听。白洁下课回到宿舍偶尔会往窗前站站望一望大门外。舍友取笑她，说白洁快把自己站成了一副画。
失恋的人通常会经过一个很长的自我否定期，梁栋的出现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能令白洁觉得自己还是拥有吸引异性的能力。
一个星期后都没有再接到梁栋的电话。白洁心里想着，不来就不来了吧，反正不过是一个还算有意思的人，这世上有意思的人海了去了，总不能个个都能与自己擦肩吧？他不过一个乱入者，搅不乱自己目前的生活。
白洁决定不能再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刷电影了。
周六休息，白洁把这一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她并不打算约闺蜜，她甚至有些怕闺蜜知道自己的伤心，被人分手本来就够惨了，别人给你安慰时，你少不得把对方带给你的伤害再复述一遍，这不相当于二次伤害吗？你和别人分享的越多，受到的伤害仿佛也越加重了似的。
白洁觉得真范不着告诉别人，在一场恋爱中你是一个失败者，需要别人来同情你、安慰你。况且白洁对于别人的安慰也不知该怎么回应，需不需要显得更伤心些，好让人家的安慰显得很重要呢?如果你表现的不怎么伤心，那不是让人家的安慰又会显得很没必要？这么麻烦，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呆着呢。
白洁觉得自己只是一只断了尾巴的壁虎，只需要躲一段时间后，新的尾巴就能长了出来。
（十二）
周六早上白洁睡到快十点多才起床。起床后开始洗漱，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白洁决定收拾的简单一些。其实她平日里极少打扮自己的，穿衣服都是怎么方便、怎么舒服怎么来。每次闺蜜和她蒸桑拿、游泳等需要少量着装的场合时，闺蜜双眼像色狼似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还不忘时不时用手轻轻抚摸一下她的肌肤，然后用一种极尽夸张的语气说白洁天天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实，简直是暴殄天物。
白洁绑了个高马尾，撸了一个简单的妆，选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一条背带牛仔裤，背了个斜挎布包，穿了白球鞋就下楼了。心情越是复杂，着装就应该越是简单些。
白洁不打算开车了，要去的地方有点多，还都是在市中心，停车太痛苦了，她决定坐公车出门。出了大门，白洁瞥见不远处停着梁栋的车，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梁栋。白洁很好奇，只好把脸贴近车窗玻璃准备看个清楚。车窗这时缓缓的摇了下来，梁栋也故意把脸挨近玻璃窗，摇下车窗的瞬间，他们俩的鼻尖险些贴在一起，白洁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耳朵根，身体突然跟装了弹簧似的，弹开了。梁栋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洁气的一转身，不想再搭理梁栋，继续往前走着。梁栋赶紧追上白洁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突然很认真的说，等了白洁一个晚上。白洁定睛一看，果然望见梁栋脸色憔悴，胡子像新割的韭菜茬子。白洁不客气的说他怎么像老了至少五岁一样。梁栋目光无礼地上下打量着白洁，说白洁倒是像又小了五岁一样，他们俩个是大叔和萝莉，天生一对。
白洁呸了一声，说明明是大灰狼和小白兔。梁栋说他是小白兔，白洁脑子里立马跳出个一脸胡茬子的小白兔形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停了笑声，白洁问梁栋打电话不就行了，干嘛守在她学校门口，跟个二百五一样。梁栋听到这话有味儿，问白洁以后可以打电话约时间了？白洁把脸扭向一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梁栋这一周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觉。周五的晚上突然想起第一次想白洁，自己变成明太鱼的那个晚上就睡的异常安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赶到离白洁近一点地方，说不定就可以睡着了。他果真在车上安睡了两个多小时。
白洁又问了一遍梁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和她一个失恋的人看起来一样。梁栋望着白洁轻轻点了点头，说他也失恋了。白洁觉得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才对，前阵子自己特别难过的时候，是梁栋一直陪着她东拉西扯，可一想到他可恶的样子，安慰的话实在又说不出口。
白洁埋汰着梁栋，说梁栋这么个自私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失恋？是他让人家失恋了吧？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也没问过梁栋是否单身，这么说来梁栋怎么能一边谈着恋爱，一边撩拨自己？而自己虽不至于乖乖就范，但那一点点心猿意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其实梁栋倒也可以继续实话实说，说他是因为白洁才失恋的，如果白洁不出现，他暂时就不会失恋。白洁的出现类似于某种介质，加速了这一进程。和姑娘们相处时，梁栋为了尽量不让自己说假话，就只得把些实话挑挑拣拣的说一说。梁栋知道这虽是句实话，但却千万说不得，只有愚蠢的姑娘才会为这样的话而感动。白洁可一点都不蠢。
梁栋说让别人失恋和别人让自己失恋，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同，总归不再是两个一起的人了。其实连梁栋自己都不知道他和曲小趣算不算得上是相恋的两个人，虽然他们一直做着相恋的两个人才会做的事，他只能很确定自己是把这具身体毫无保留的给了她。
梁栋时常觉得自己是个立在苞米地里的猴子，兴奋又迷茫。如果前前女友是自己最初掰的那个苞米，曲小趣就是那个鲜美多汁的桃儿，皮若楚不是西瓜，也不是那只小白兔，属于搂草打兔子，顺便的事儿。在他那里顶多上个副册，他并没想着一定要睡了她，毕竟睡已婚妇女很是麻烦，万一她们动真格的了，善后工作实在是麻烦。梁栋大多时候只是和她们玩玩暧昧。白洁是不是那只兔子?他到底能否捉住她？
梁栋说今天就当白洁的车夫了，随便她驱使。白洁说看梁栋也失恋了怪可怜的，今天就勉为其难的带着他这么个拖油瓶吧。今天去的地方有些多，不停找车位太麻烦，不如和她一起挤公交车。梁栋顿了一下，哇！十多个年头没有坐过公交车了，都快忘了坐公交车是什么感觉，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期待。
梁栋左看右看寻摸着把车停在哪里合适，附近好像又没有什么停车场。白洁说不需要停在别处，花那冤枉钱做什么？说着问梁栋要了车钥匙，跨上驾驶座把梁栋的车停进了学校。瘦瘦弱弱的白洁驾驶着野蛮的越野车，开车、倒车入库，动作一气呵成。通常梁栋的姑娘们都是乖巧或不乖巧地坐在他的副驾驶上，此时梁栋的感觉有些异样。
（十三）
停完车白洁小跑着出来，高马尾不停的左右摇摆着，待白洁走近了，梁栋看到白洁脑门上毛绒绒的小碎发上有一层细密密的汗水，她的双脸真像两个红苹果，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形容一个姑娘的脸蛋像红苹果是多么的幼稚又可笑？脸蛋红的像苹果那不是小丑吗？可此刻却觉得除了这个比喻好像也没其它更合适的了。眼前这两个饱满又红润的苹果啊，看起来如此可口，令人多么想咬上一口啊！
梁栋从口袋里拿出纸手帕抽出一张纸来递给白洁，白洁很自然的接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找到垃圾桶，就把纸团攥在手里。白洁对梁栋微微一笑让他跟她走，需要走上一段路才能到公交车站。
梁栋一声苦笑，竟然十分享受被眼前这个姑娘支配着。他故意落在白洁后面一点点。白洁走起路来很好玩，两只脚上跟装了个弹簧似的，一弹一弹的，别说还真得特别像一只兔子。
跟在身后的梁栋忍不住大声问白洁，问她知不知道，自己走起路来像只兔子？白洁又是哈哈一阵大笑，问梁栋，他怎么知道她的绰号？上学时，同学们都亲切的叫她白兔子。梁栋又大笑着问，白兔子，可否告知今天的行程？要去哪些地方?白洁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让他别废话，跟着她走就是了。那一刻，梁栋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便是把他领入那刀山火海都是可以的。
他们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就到了公交车站，入口处有一个垃圾筒，白洁才把手里的纸团扔了进去。刚好赶上157路公交车来了，白洁一把拉起梁栋的胳膊就跳上了公交车，拍了拍胸脯说，好险好险，险些没赶上。
白洁上了车打开手机刷了公交卡，然后瞪着眼睛望着梁栋，让梁栋快点呀。梁栋一头雾水，问她快点什么？白洁说刷卡呀，她的卡短时间内只能刷一次，不是她小气不想请他做公交车。梁栋又是一脸懵圈，说不知怎么刷卡。白洁望了他几秒钟，不可思议的问梁栋该不会不知怎么坐交车吧？梁栋摇了摇头说真快有十年没有坐过公交车了，以前坐公交车不是都是投币的吗，他钱包里也没零钱。白洁拍了拍脑袋说，想起来了，你是个有点小钱的人，平日里是不坐公交车的。说完从帆布包里翻出一枚一元银币投进了售票口。
周六公交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但也没什么座位了，白洁和梁栋一前一后拉着手环站着，白洁调笑着问梁栋，多年后重坐公交车什么感觉？梁栋回答她说，好像回到了17岁。白洁白了他一眼说一趟车坐得他返老还童了，他得报答她。
公交车不急不徐的行驶在马路上，每个站着或坐着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梁栋突然想起一段尘封许久的往事。那往事像被束之高阁的竹简，他几乎快要忘记了。那年他17岁，喜欢班里的一个文静的女孩子，那个羞羞怯怯的女孩子像长在角落里的一株小草，很少有人注意到她，高中的男孩子们无处安放的荷尔蒙上蹿下跳地，大多会把目光投向那些波大、屁股大的女生身上。
梁栋最初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耳朵。他坐在她的后两排，突然的有那么一天，梁栋听课开小差，看到窗外的一道光洒在女孩身上，她的耳廓类似才出生的小动物，粉粉透透，小汗毛也变得清晰可见，梁栋盯着那个姑娘的耳朵看了一节课。
梁栋之前都没发现，女孩的家和他家住在一条线上，每天上学俩人坐得都是一路公交车。梁栋高中时太过耀眼，人长的牛高马大，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每次打完球，一堆女孩子围着他给他送水，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学习成绩还一直排在年级前十，许许多多的女孩子等不及被他发现，就抢着往他跟前凑了，他总没有机会自己主动认识女孩子们。
后来，梁栋算准了女孩的上学时间，使他俩都能刚好赶上同一辆公交车。有时到了女孩家那一站，如果没有看到她，他会下车在这一站等女孩到了再上车。上了车梁栋站在离女孩不远的位置静静看着她。梁栋几乎没和女孩说过话，高三的某一天放学，女孩鼓起勇气走到梁栋跟前欲言又止的，结果公交车一个急刹车，女孩跌进梁栋怀里，早上学生多，被一阵起哄，女孩羞红了脸躲到离梁栋很远的地方站着。
自那以后的，梁栋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因为校篮球队有一场重要比赛，班主任宣布女孩要去留学的那责消息的那节课。梁栋正好在训练并不知道。
梁栋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公交车快到站了，有个大妈一听到了她要下车的站，立刻起身，拨开人群往后门冲，白洁刚好在她的必经之路，像只被老鹰吊起的小鸡仔一样，被她这么一抓一扯一回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梁栋看到白洁那副狼狈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白洁气得直翻白眼，对梁栋吼，笑什么笑？说他笑起来鼻子、脸蛋儿堆在一起，二傻子似的。白洁本来想骂骂那个大妈的，可人家都已经下车了，转而把气撒在梁栋身上。
梁栋边笑着边弯下腰准备扶白洁站起来，白洁拽着梁栋的衬衣的一角起了一半的身子，突然前方斜刺入一辆小汽车，公交车司机又是一个急刹车，白洁脚下本就不稳，扯着梁栋的一片衬衫前襟就又跌倒了。哗啦一声撕扯声，梁栋的半片衣襟被白洁紧紧握在手里。梁栋裸着半边身子楞在原地。本来要么骂司机、要么骂那个不长眼乱开车的小车司机的乘客们即刻都爆发出哄堂大笑。有几个小姑娘望着梁栋裸露出来的半边腹肌哇了起来。
白洁尴尬的要死，公交车一到站，就拉着梁栋飞快的跳下车。梁栋本来有点尴尬，可看着比他更尴尬的白洁觉得有些好玩了，反倒不怎么尴尬了。还不忘调戏白洁，说她也太火急火燎了，车上那么多人呢，怎么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拔了他的衣服。还不忘了问白洁，自己的腹肌练得如何？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么怪异的一对，要么捂嘴偷笑，要么窃窃私语。白洁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又红到了耳朵根。梁栋看到了，追着问白洁为什么脸红，有啥不好意思的？又说女人们可以穿露脐装把练的好看的马甲线秀出来，他这么穿衣服倒也不错，平日里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机会，能在这么多人前露腹肌，今天他得谢谢白洁，白洁让梁栋赶紧闭上嘴吧，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家商场买件衣服换上。 |
雷达卡
发表于 2024-11-11 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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