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狗(四)
文/天涯
小黑走了。女儿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小的身影立在门边,两只黑黑的眼睛,死死得盯着山楂树下,似乎要将树下的小黑一遍遍的呼唤出来......那样子实在让人看了心疼。先生终于看不下去了,于是,一条叫老黑的黑背狗走入了莼的家庭。
老黑是一条相当漂亮的狗。头部高贵,线条简洁,身材结实而不粗笨,表情冷漠,不怒自威。远远的站在那里,平静而有信心。老黑极有教养,生人从门口走过,只要不碰到家里的一草一木,它决不开腔;但要是陌生人稍有冒犯,它浑厚、坚实、优美、浓郁的叫声,其力量、聪明、果敢、灵敏显露无遗,足可以让来者退避三舍。
徐徐的春风,一笔笔涂抹着山山水水的绿意,让淡淡的绿色一点点的蔓延开来,浓郁开去。僵直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光秃秃的树的枝条,尽显柔软和婀娜。杨的花柳的絮,飞飞扬扬,漫无边际。
正是采摘山菜的好时候。天气晴好,又恰逢周末。莼、先生、老黑前前后后的出了门上了山。
先生踏青而来,脚下是弯弯曲曲的小径;莼采菜而去,身边是草的地树的影。一段时间过去,两人收获不同。
先生款款走着,到处看着,悄声唱着,满目青翠,两耳春风。莼眼前采着,不远处望着,刺嫩芽,蕨菜,大耳毛,大叶芹,杏叶菜......应有尽有。
道不同,路不同,很快就淹没在各自所属的空间里。
层层叠叠的山,极少人烟。听到的只有鸟的声音,风的声音,和自己心跳的声音。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每每都是和母亲和姐妹和朋友搭伴而来,不知不觉一个人仍在这大山上,不知道先生到底离自己有多远,忍不住就喊了一嗓子。远远的传出去的,远远的传回来的,听听,都是自己的声音。
莼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想着下一步该做点什么。
树林哗哗的响声一点点的近了,莼警觉的站起身来。哈哈,是老黑呀。老黑用一双深褐色漂亮的眼睛,深深的看了莼一眼,转身离去。速度不急不缓,莼的脚步不必匆匆。五拐七转,就看到那个优哉游哉的先生了。
让莼的全家永远不能忘记的老黑的故事,是几个月之后发生的。
一家人很晚很晚才回来,莼的钥匙尚未插到锁孔里,房门诡异的自己开了。看一眼,先生什么也没有说,急急得检查家里的一切,所有的箱包的拉链全部都是打开的;所有箱子的锁头都是损坏了的......先生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忽的冲出门去。莼和女儿随后也跟了出来。
老黑筋疲力尽满身汗湿的瘫在它的小房子的外边,围脖子一圈的金属链子深深的嵌进了脖子的肉里,通红通红的鲜血把脖子旁边长长的毛都打湿了,一缕缕难看的贴在它的身上。老黑似乎把它全部的力气都用完了都用尽了,眼神里流泻出来了许许多多。是没有看护好主人财产的自责吧?是没有及时的到大门口去迎接小主人的愧疚吧?
女儿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两只小拳头不停得锤打着先生,怪他粗心的没有在离家前打开栓狗的绳子,把老黑害成了这个样子。
先生一句话都不说,借来一辆手推车,用力的把老黑抱到了车上,就出去了。
很久,一个人回来了。女儿没有问,莼也没有问。会好起来吧?不问,也许还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