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师坚持送我进练车场，理由是要跟我的教练接洽一下。
把我乐得不要不要的，说，没必要啊，真的没必要，大不了再多看教练横眉竖眼，咬牙切齿，我半点都不生气，也不在意的。
然，董师一脸认真，不改初衷，还说耽搁不了几分钟。
比我还较真的？怎么想怎么可乐。不愿他为难，又好意难却，怎么办呢？
思忖片刻，改换了语气，半开玩笑说，行吧，但你不要去问责人，或者有一丝一毫的怨怪，就跟人说，女人年纪大了，反应更迟钝，而且职业病导致的思维僵化，学习能力有限，让人多点耐心，多多担待点儿吧。
把他逗乐了，我也笑。
承认自己笨，其实很简单，原本也不聪明。何况这年龄的人了，逞强好胜也没啥意义，跟年轻人比灵敏度，反应力？莫不是疯了。跟教练计较态度？几天的相处而已，犯得着么，我？
其实能够理解的，都是匆匆过客，何须太多客气？自个儿驾轻就熟的，别人却都是零基础，定点、应试教育……多枯燥乏味的工作啊，难保不简单粗暴一点。
比如其中之一，不许问任何应试的题外话，他甚至都不听你学员发声，说，教什么学什么，其他一律不管。问题是，有一次我撞杆子，忽而吆喝让我倒出去——我去，谁教过我倒档在哪里？
这个算题外话。应试内的呢？感觉学员太多，他们总会忽略了细节——至少是个别人的细节吧。比如坡道起步，两位教练谁都没有准确告知我停车点在哪里，还是有一次董师来接我，私下跟我说，别人好像都压住中间横线的，你怎么只到了虚线位置？
我自然是吐槽，笑嘻嘻说，没有人跟我说，拿我当天才呢，我还以为进入虚线框就行了。
想了一下，顺便多吐槽几句，说，特别是绕桩杆环节，喊我看别的学员走几圈，然后就撵我上车了，我说我没学过啊，教练还凶我，说，多看几遍就会了。会个屁，我连番撞杆，撞得我都怀疑人生。
董师眉毛都拧到一处了，说，怎么会这样？他是介绍我入学的，多少对我有点愧疚了吧。
下一次绕桩杆，好吧，看我完全不得其法，另一教练不用车教我，直接领着我走一圈，指着脚下的驾驶路，再指指桩杆说，两杆中间笼头打死，距离边线30厘米，回正笼头继续走……
似是而非。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上车才发现：车是动着的，中间点就难判断，何况以座驾位为准，还是笼头把手为准？30厘米又是怎么判断的？之前靠边停车，有说看拐弯灯与路牙子一个拳头，这个桩杆范围内车身从来不会平行边线，怎么找准30厘米的点？
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好吧，继续撞杆。
下一次再上车，还没驶进绕桩场，就被教练训了一顿，原来我斜斜靠了边线。他怒气冲冲吼，没看到我丢了片树叶吗？车身对准了进去——我靠，什么操作？正式考场上还能有人丢树叶咋滴？就不能准确告知进入的距离和角度么？
我脑子一热，委屈感陡然升起，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你也没有教我呀……
完蛋，点着炮仗了。只见教练黑脸瞪我，火冒三丈，狂怒发飙怼我，哪里没有教你？没有教你，你就能打燃火往前开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又好笑，又好气，又有点无力救场，就由得他狂飙一阵。
他的暴跳如雷我其实是能够理解的——或许教多了天才宝贝，尤其是驾驶过摩托车的，自然很难共情我这类后进生的感知觉。
不打算跟他怼回去。但，也不想理会他了——我可不想哄人，谁还没点脾气啥的么？大不了我多摸索，就不信没有屠夫，我还能吃带毛猪。
后来董师来接我，返程路上，跟他闲聊起这一节，说，真没有教我呀，就领着我走了一趟，我连摩托车靠哪边进场都不晓得，估计是学员太多他记混了，又或者在他看来，领着走一圈就够了。
这，便是董师要坚持送我进场并交涉的缘由，说，之前有跟他们说起过，这个新学员是零基础学摩托车，哪里能够这样被简单粗暴对待？他大抵还是觉得该给他情面吧，毕竟他虽不负责三轮车训练，到底是同一个驾校的。
我说，没关系的，无所谓的，小事儿一桩。他说，不行，一定要跟他们说说的，不然呢，你自个儿琢磨？还要教练干嘛。
好吧，听他的。临下车前，我再次重申，说不要节外生枝，尤其没必要说，他们其实有些细节没教到位，就说是我愚笨得很，学起来比别人困难，让他们多教我一下吧。
他沉默片刻，说，好吧。好像很替我委屈和不平似的。
又把我笑得不行。笨就笨嘛，啥大不了的？笨鸟先飞，笨鸟多飞，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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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5-5-23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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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23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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