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王孙弟子王孙意
萧散与阿姝正纵目望时，忽只见那亭阁中白衣少年转过头来，萧散只觉阿姝身子一颤，便问：“阿姝，你不舒服么？”阿姝“咦”的一声惊叫，指着那白衣少年道：“是他！……萧哥哥，是他！”萧散奇道：“你认识他么？”阿姝点头道：“嗯，半年前我在怡春院里受人欺负，便是那位公子替我解了围。”萧散笑道：“那敢情好，咱们正该去好好谢谢他呢！”阿姝粉腮飞霞，低头不语。
当下萧散便拉着阿姝过得浮桥，还未近亭，便见一个灰衣大汉迎过来，伸手止道：“二位客人，我家主人正有要事，二位还请到别处去罢。”萧散又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但见那少年轻摇折扇，言笑自若，心想这人架子倒是不小。萧散倒也不着恼，笑道：“这位大哥，我与你家主人有几句话要说，又不是什么坏事，又何必这么不通情达理呢？”
那大汉身为富贵家的仆人，平日里也算大有身份，再说自己好意相劝，反倒被说成是“不通情达理”，未免心生不悦，正要发作，忽听亭阁中一人道：“杜伯，来者是客，你让他二人进来吧！”正是那白衣少年。那大汉才让开路，道：“请吧！”萧散二人才上得亭阁中去。
此时亭中除了那白衣少年，还另有四人。左首是一个年及四十的虬髯大汉，肩宽背阔，八字剑眉拧在一起，甚是雄武。虬髯客下首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约来三十上下，左手始终握着一把剑。右首却是两个矮胖子，个头不高，有一个头顶还秃了一块。
那白衣少年见萧散二人进来，忙起身抱拳道：“两位仁兄，区区柴竞有礼了。”只因阿姝此行女扮男装，是以一时未辨认出，也被称作了“仁兄”。萧散见这白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乃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心中不由大生亲近。忙还礼道：“原来是柴公子，在下萧散。”又拉过阿姝，道：“这位是阿……是我兄弟，姓书。”萧散见阿姝一直低着头，甚是忸怩，不由笑道：“我这兄弟平日少言，没见过世面，还望柴公子莫怪。”
柴竞一笑置之，道：“来来，萧兄，我来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说罢便指着那虬髯大汉道：“这位是‘八臂刀’何猛何大哥。”那虬髯客眉眼一抬，却不起身，淡淡道：“萧公子，何某区区微名，让你见笑了。”萧散点点头，“嗯”了一声，他自是不知这是谦逊的话，但他初入江湖，别说他“八臂刀”，便是名动天下的名宿大侠，他也说不出几个来，只得淡淡一笑。何猛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心道：“我何猛好歹在长安也算一号人物，你这小子却如此不识礼数，当真欠收拾么？”想到此，不由冷哼一声，将桌上的茶盏都掀翻了。
柴竞心知这何猛脾气古怪，倒也不计较，接着指着那精瘦汉子道：“这位是……”还未说出口，那人“噌”的站起，叫道：“慢来！”走到萧散身边去。柴竞生怕出事，惊呼道：“丁先生！……”
那人道：“在下‘傀儡杀手’丁冲及，来与萧小哥亲近亲近！”竟不顾柴竞的喝止，右手往萧散肩上一按，使力一掀，却未想到，一掀之下，萧散仍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又气又惊，丁冲及自忖这一掀非同小可，本拟将萧散摔个狗啃泥，没想到却未奏效，方知这少年身负高深武功。柴竞见萧散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萧散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萧某可担不起如此大礼，还请丁先生坐着罢！”萧散一边说时，一边右手往丁冲及手腕上一扣，使力一送，丁冲及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腕“神门穴”而入，登时全身酥软，不由自主的坐了回去，只是一时脸色青紫，转为难看。
萧散自幼武功便小有根基，后又与“天玄双绝”宁啸天夫妇修习“天玄洗心诀”。“天玄洗心诀”乃极上乘的武学，萧散虽限于资质，只习得前两层，但一般江湖宵小又哪是他的对手？丁冲及虽然小有名气，但所学终非上乘，加之对萧散存了小觑之心，故而一时不察，吃了暗亏。
柴竞见萧散武功不弱，不但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流露出钦羡之色，笑道：“真想不到，萧兄还练得一身好本事！柴某佩服！”这几句话虽说是夸赞萧散，但无形中却将丁冲及等人瞧得低了。只见右首那个秃头胖子起身道：“兀那小子，你跟谁学得武艺，可认识我‘连城双杀’兄弟么？”原来这二人本是兄弟，秃头者为长，唤作彭连天，擅使流星锤，另一人叫做彭玉成，精于链子刀。若论武功，弟弟彭玉成反而比哥哥厉害一些。适才彭连天见丁冲及失了面子，暗想：“我们都是柴兄弟请来的，你姓丁的打不过的人物，我姓彭的未必瞧在眼里。”故而起身挑衅。
原来这白衣少年柴竞家境富足，喜结交豪杰，终日便邀一些有声名的人物在翠微湖上把酒言欢。这些人物多冲着柴竞的面子而来，但私下里谁也不服谁。当下柴竞见彭氏兄弟又要起闹，忙道：“彭大哥，大家都是我的客人，伤了谁也不好，不如坐下来喝酒吧。”便指着身旁一张凳子道：“萧兄，你到我旁边坐下。”
萧散本是旷达之人，但别人越是给他难堪，他愈是反其道而行之。便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便大步上前，就欲坐下。忽只觉身后一阵阴风，“啪”的一声，原来彭连天有心扫萧散的颜面，趁机伸腿扫断了一只凳脚。萧散却似浑然不知一般，仍继续坐下，却坐得稳稳当当。彭玉成怕彭连天当众自讨没趣，便拉住彭连天，道：“大哥，萧兄爱坐三脚凳子便让他坐去，咱们还要跟他抢么？”彭连天一想：“正是！你这种身份，也只配坐三脚破凳，我又何必跟他争？”当下心里怨气消了不少。阿姝见萧散坐下，便也自行寻一处空位坐下。
萧散只觉一坐下，一股特殊的馨香自柴竞身上散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这时，柴竞笑道：“各位何不卖我柴某一个面子，大家喝酒罢。”众人这才消歇。喝了半晌，天色渐暗，众人方才尽兴。末了，柴竞道：“今日喜幸交得萧兄这样的朋友，我们明天接着喝，如何？”萧散见这柴竞虽文质彬彬，却是说不出的豪爽，心中甚是愿意结交，自然一口应承。到得戌时初，众人才渐渐散去。
萧散自与阿姝寻了一处客栈宿下，夜间萧散回想起那柴公子的豪爽，当真有说不出的欢喜。到第二日，萧散与阿姝二人起床洗簌完毕，萧散见阿姝又要换上男儿装，不由止道：“阿姝，你还是换回女儿身吧。”阿姝奇道：“萧哥哥，我扮男人不好么？”萧散在阿姝鼻尖刮了一下，笑道：“好！当然好，世上有哪个男人长得跟你似的？”阿姝羞得不好意思，低头腼腆一笑。
阿姝换好女装，便整理了一下行装，问道：“萧哥哥，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萧散道：“柴兄今日还约了我们到翠微湖喝酒呢，可别让柴兄久等了。”阿姝本想劝萧散早日去寻找玉坠，但又万分开不了口，只好默然不语。
二人出了客栈一直往东，不过刻间便到了翠微湖那亭阁上，但见那亭中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萧散心中好生奇怪，但暗想那柴公子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便对阿姝道：“想是柴兄还没到呢，我们先坐下等一会吧！”
不一会，却见丁冲及、彭氏兄弟及何猛等人陆续来到，四人见了萧散二人，心中十分有气，却也隐忍不语，只是昨日与萧散同来的少年变作了一个俊俏的女子，众人心中奇怪，却也不以为意。众人又等了一会，彭连天到底忍不住，向萧散道：“小子，你来这么久，没见到柴兄弟么？”萧散心道：“我干么要告诉你？”当下回道：“你自己有眼睛，难道不会去看么？”
“你……”彭连天一怒，双拳一握，就欲动手。正这时，忽听亭外一声音道：“各位朋友，柴某来得晚了，还请见谅。”众人一回头，却见柴竞白衣飘飘，正抱着一坛酒奔了过来，但脸上却满是惶急之色。
柴竞目光着众人身上一扫，看到萧散时，微微一停留，笑道：“萧兄，昨日与你同来的还是位小爷，今天怎么变作一个俊姑娘啦？”阿姝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萧散笑道：“柴兄见怪，这是我妹子，半年之前得蒙柴兄相救之情，正要感谢呢！”柴竞奇道：“哦？我什么时候救过她？”萧散道：“阿姝，还是你自己跟柴公子说罢。”阿姝深觉娇羞，半晌才道：“柴公子，你可还记得怡春院里的燕儿么？”柴竞一愣，但看阿姝的面貌，依稀有些相似，只是听说半年前燕儿失手杀了人，逃走之后下落不明，自己也曾为此唏嘘一阵。
萧散见这柴竞似并不知情，便将半年前之事约略说了。柴竞这才恍悟，笑道：“原来如此，那本是小事一桩，何必放在心上。只是在下做事有欠思虑，害得阿姝姑娘受了不少苦楚，柴某心中万分过意不去。天幸萧兄侠义为怀，才救得阿姝姑娘脱离苦海。来，萧兄，我敬你一杯。”其余几人见柴竞对萧散的好感远胜对自己，一时心中满是不忿，总想找个机会，让萧散出出丑才是。
众人喝了一会，忽见一个白衣小婢奔了过来，高声叫道：“小姐，不好了，老爷叫你回去呢！”众人一奇，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柴竞，柴竞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脸一红，起身对那小婢道：“阿碧，嚷什么？没见我这有客人吗？”那阿碧道：“老爷叫你马上回去，不然……”柴竞道：“知道啦，我马上就回去！”
柴竞见众人仍看着自己，深觉不好意思，道：“看什么看？本姑娘柴静，端庄娴静的静，而不是竞争的竞。”说完，取下头上绾髻发簪，头发散开，俨然是一个曼妙无比的美丽少女。众人看得不由一痴。阿姝犹自不懂，低声问道：“萧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萧散道：“她和你一样，女扮男装的呢！”阿姝见这柴静，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身，均比自己要潇洒美丽，再见萧散看柴静的眼神，掩不住欢悦之情，心中不由一黯，心道：“我只是一个落难的贱丫头，终究比不上柴姐姐了。”
何猛等人见这柴静男装时固然一派潇洒，女装时也不失美丽，均称奇不已。柴静笑道：“小妹女扮男装骗大家数日，心中好生不安。但小妹确然真心与各位结交，各位不妨一起到我家去，小妹再做谢罪。”众人均觉贸然上一个姑娘家去深有不便，却偏生又不好推辞，好在江湖中人对男女之防也并不太在意，略略寒暄几句，便应允了。
柴静领着众人穿过白虎大街，又向北走了一段，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院面前，略作一揖，道：“各位，请。”萧散抬头一望，见那朱门铜环的上头，赫然刻着“太守府”三个字，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这柴姑娘，难道是太守的女儿？”
未及细思，柴静已带众人进门，穿过前院，绕着回廊转了几个弯，便到了水榭。这时，一个家丁过来道：“小姐，老爷在客厅等你呢！”柴静打发下人走了，对众人道：“你们先在水榭等一会，我换件衣服，马上便来。”众人只得在此等候，时有下人奉上香茶，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只听咯咯一声娇笑，一个清丽端庄，容颜娇美的红裙少女闪了出来，那少女笑道：“让各位久等了。”众人见柴静换了女装，竟如此美丽，均不由一呆，暗想自己与之同桌共饮这么多天，怎么就没发现这样一个大美人就在他身边呢？萧散更是看得心驰不已。柴静道：“各位朋友，跟我来吧！”
柴静引众人来到客堂，只见厅中有两个白衣少年正与柴峰说话。两个少年均二十多岁，一个二十刚出头，另一个却已近二十四五，显得老成得多。二人相貌均是俊朗，只听那年轻些的问：“柴伯伯，小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柴峰道：“孙贤侄莫急，阿静已回到府中，我已差人去请了。”这时，忽听门外一声娇叫：“爹！”正是柴静。
那柴峰年约四十，一脸慈祥，见女儿进来，道：“阿静，你又胡闹了，还不见过孙公子？”那孙姓少年起身道：“小姐……”话未说完，柴静道：“你又不是我家下人，干么要叫我小姐？”那孙姓少年却也不以为意，坐下道：“只要哄得小姐开心，那孙某便做小姐的奴仆，也是甘愿。”柴静冷哼一声，却不理他，奔过来拉住萧散的手，道：“爹，这几位均是我的好朋友。”柴峰生性好客，见是女儿的朋友，便吩咐下人备几张桌椅，请众人坐下。
这孙姓少年自小在长安长大，对这“八臂刀”、“傀儡杀手”及“连城双杀”自都是有所耳闻。他见这柴静对这几人显然比自己亲密，心中涌出一股莫名醋意，当下笑道：“表哥，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七枪’‘八刀’的，看来江湖上人才辈出啊！”另一个少年冷笑道：“别人爱自封英雄豪杰让他们自封好了，表弟你何来生这闲气！”
“八臂刀”何猛听此，不由一阵火起，也顾不得是在别人家做客，起身道：“阁下是谁，你既瞧不起何某的微薄功夫，还请报上姓名，好教何某心服！”只听柴峰道：“苏少爷出身武林世家，又何必较真呢？”
众人听说此人姓苏，除了萧散与阿姝之外，心中均不由一惊。何猛一拱手，道：“阁下姓苏，敢问与江南苏门是何关系？”苏少爷瞧了何猛一眼，意态傲慢，道：“在下苏梦远，是苏邵阳的独子。”何猛心中一凛，暗道：“好险，险些闯下大祸。”忙道：“原来是苏二爷的公子，何某多有得罪，万望见谅。”苏梦远冷哼一声，却不理会。何猛坐回座位上，心头仍惴惴不已。
萧散见这苏公子几句话便将何猛吓成这样，不由好生奇怪，再看其余几人，均再无嚣张气焰，心中对这个苏梦远不又多了几分好奇。柴静本指望何猛等人将这二人教训一顿，没想到何猛这么胆小窝囊，不由好生气闷，一回头，恰见孙姓少年正看着自己，心中恼怒，脱口道：“看什么看？”孙姓少年笑道：“小姐生气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就像天鹅一般呢！”柴静回道：“你既知道本姑娘貌比天鹅，那你还妄想吃天鹅肉？”孙姓少年一愠，心道：“这不是明着骂我是癞蛤蟆么？”
这时，忽听一声大笑自厅角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笑得前俯后仰，好像几辈子没有笑过似的，却正是萧散。孙姓少年正被柴静讥讽，无处宣泄，却见连这么个衣着不堪的少年都敢嘲笑自己，不由拍案而起，道：“臭小子，你笑甚么？”萧散对这人并无太多好感，随口道：“老子自笑老子的，与你姓癞的何干？”
萧散说话本就口没遮拦，这话一说，旁边几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柴静笑道：“姓癞的，你没听见么？这位兄台夸你呢！”柴峰在一旁听着，不由皱眉：“这少年说话如此粗鲁，阿静怎会交上这样的朋友？”
孙姓少年道：“臭小子，有种的报上字号，口舌之辩算什么本事？”“字号么？”萧散起身道：“可巧，在下姓叶，与你孙家可大有渊源呢！”柴静心道：“萧兄怎地不说真姓，偏生说姓叶？”孙姓少年一愕，道：“是么，我怎不知道我家有姓叶的亲戚？”萧散道：“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爹，咱们叶孙两家可是世交呢！”
孙姓少年听到“叶孙两家”，脑中电光石闪一转：“叶孙？爷孙？好小子，占我便宜！”不由大怒，喝道：“臭小子，你只管笑，待会保管让你笑不出来！”众人也听出话里意思，均大笑不止。
这时，只见苏梦远缓缓起身，道：“表弟，跟个乡野村夫较劳什子劲？趁早打发便了。”柴静心知这二人武功均不弱，尤其是苏梦远，更是武林世家出身，生怕萧散吃亏，便道：“慢来！”快步奔到萧散身边，一把抓住萧散的手臂，向那孙姓少年道：“孙云奇，你听好了，这个人姓萧名散，是我柴静的意中人，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此语一出，众人均觉不可思议，萧散更是张大了嘴巴，小声道：“柴姑娘，你搞甚么？”柴静装作没听见。阿姝听得这话，身子不由一颤，不由得发起抖来，眼圈一红，但到底忍住没哭。
柴峰也是一惊，道：“阿静，你愈发胡闹了。”柴静抬头道：“谁胡闹啦？爹，我就是不嫁她他！”这个“他”自然是指孙云奇了。柴峰气得脸色微变，沉声道：“婚姻大事，岂由你做得主？孙贤侄文才武略，哪一样配不上你了？”柴静道：“你逼我也没用，反正我是不嫁他。”
萧散听柴峰说孙云奇文才武略，言下之意便是说自己没本事，配不上柴大小姐了。他本也无心做这些无谓的相争，但听这话未免不忿，争强好胜之心大起，不由道：“柴大人，柴姑娘不愿嫁给这孙少爷，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忽听孙云奇喝道：“臭小子，我孙柴两家的事要你多嘴了？识相的速给我滚一边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柴静冷笑道：“怎么，孙云奇，说不过便要动手么？”孙云奇被说破心思，脸上一红，道：“动手便动手！姓萧的，你若怕输趁早认输，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哈哈……”
柴静还想争辩，却见萧散止道：“无妨。苏大少爷文才武略，怎么会与我这个乡野村夫一般计较呢？”孙云奇道：“比是不比？”柴静想起昨日萧散不动声色便将丁冲及震回原坐，料想武功不弱，便道：“萧兄，比就比，怕他怎地，好好教训他一顿！免得有些人狂妄自大，狗眼看人低！”
萧散转头道：“孙大少爷，柴姑娘叫我好好教训你呢！说不得我老人家只好指点指点你一两招了！”孙云奇大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敢在此大言不惭！”走上前去，脚步一错，道：“进招罢。”
萧散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笑道：“好说，好说……”忽然疾喝一声：“看招！”右臂一探，猛向孙云奇左脸颊击去，孙云奇只觉一阵风来，身子一侧，伸手一拂，萧散只觉右臂一麻，不禁大为骇然。适才这一招近于偷袭，怎料孙云奇应变奇速，如此轻易就避了开去。
萧散一击不中，微感失望，但随即也就意识到这孙少爷武艺不俗，实小觑不得。只听萧散道：“打你屁股！”反身一旋，却正对着孙云奇的臀部，孙云奇冷笑一声，回身一拳迎上，竟比萧散快了许多！萧散一惊，变爪为掌，“啪”的一声，拳掌相交，萧散退了三步，孙云奇也后退两步，正欲稳定身形，忽觉一股刚猛后劲扑来，硬生生又被逼退一步。
“我道是谁，”忽见苏梦远起身道：“原来是天玄宁大侠的门人。”萧散一惊，刚才他与孙云奇交的一掌，正是“天玄洗心诀”中的武功，天玄内功自成一派，后劲威力犹大。这苏梦远不动声色，一口便喝破萧散的师承来历，着实不简单。
柴静与何猛等人一听萧散竟是“天玄双绝”的弟子，均不由大为惊异。何猛等人虽看萧散不顺眼，但孙云奇与苏梦远却当众丢他们的面子，此刻在心底亦巴巴地望着萧散能赢。
只听萧散“哈哈”一笑，道：“苏少爷果然见多识广，且看这招是什么？”只见他身形一闪，欺身攻入，孙云奇见萧散来势甚疾，左手立掌成刀，向萧散劈去，怎料萧散似有形无质一般，一掌未劈中，忽觉胸口一紧，已被萧散拂中，一时内息受制，直压得透不过气来。
萧散一沾即走，又回到原地笑嘻嘻的看着苏梦远。苏梦远微微动容，道：“这……这是……魔宫的‘覆雨翻云掌‘，你怎么会使？”萧散却不理他，将手掌摊开，笑道：“孙大少爷果然风流，不知这玉坠是准备送给哪一位姑娘？”只见萧散手心，有一块洁白通透的玉坠，形似凤凰，甚是好看。
孙云奇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由变色，喝道：“臭小子，那是我的，你还回来！”萧散道：“我看这坠子这么好看……哎呀，你该不会是要送给柴姑娘的吧？”孙云奇道：“我爱送谁，干你甚事？”萧散道：“我是想啊，柴姑娘这么讨厌你孙大少爷，你便是送她，她也不会要的。”说罢，不由斜眼看了柴静一眼，却见柴静眼中满是笑意，正看着自己，忽见萧散目光射来，不由脸一红，低下了头。
萧散只觉一阵恍惚，道：“还你！”随手一扬，只见一团白光激射而出，孙云奇伸手一捞，接住玉坠，忽只觉一阵劲风压来，却是萧散趁机攻到。孙云奇随手一封，左手雨点般点出，萧散一时近身不得，亦被逼出浑身解数。
二人一旦各凭本事斗起来，高下立时显现。孙云奇所使武功，叫做“九天幻花指”，共三十六式，式式精奇，当真妙不可言。萧散却多使天玄武功，偶尔也夹杂一两招逍遥宫绝学。只是天玄武功本沉稳厚重，但萧散有意无意，使来诙谐不已，却也颇具威力。
然萧散自幼长于山中，自此之前从未与人动过手，临阵对战经验极少，应变极差，哪比得孙云奇名门大少？不出三十余招，萧散已身中六七下，亦且越到后来，自身破绽越多，因而挨打越频。忽而一招不慎，被孙云奇扫中左肩，萧散只觉肩头巨痛，蓦地后退四五步，内息翻涌得厉害，一口鲜血即要破口而出。
孙云奇道：“姓萧的，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萧散身子微微一晃，不由回眼一瞧，恰见柴静的目光投来，眼神之中，满是焦急与关切，不知怎的，一股豪意涌上心头，朗声道：“谁说要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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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26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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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26 12: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