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天阴沉着脸。应朋友邀请,开车沿滨河大道,过陶乐,进入内蒙鄂托克前旗,最终到达阿尔巴斯苏木陶利小组呼德尔家。
进入内蒙地界,公路虽是双向两车道,但路面平坦,中间三色油漆线,加上车辆极少,一路上几无阻碍。天空虽然飘着小雨,但辽阔的视野,让人心情舒畅。
草原上温差大,呼德尔家还架着铁炉。初进呼德尔家,他显得点局促,手忙脚乱的样子。等到几两酒下肚,话开始多起来。然后又唱起敬酒歌,他的嗓音很好,歌声洪亮。一下把气氛烘托起来,随行的也有善歌者,一起唱,相互敬。呼德尔的母亲生怕他喝多,就不停地出来说他,但呼德尔哪里能停得下。
呼德尔汉名白坚强,家里有七千亩草原,生有一儿一女。孩子们上学要去数十公里外的镇上,都是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来。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手拿汽车玩具,在院子里玩耍。我问他叫啥名字,他有些害羞,不告诉我,想给他拍张照片,他也不配合。
广袤的草原,波澜壮阔的绿色海洋,起伏跌宕的浪波,足以淹没绝大多数人的雄心壮志。身在其中,如一只蚂蚁那么渺小,觉得那些孜孜以求的功名利禄,遥远也虚无。天降小雨,云朵和青丘相映相衬,仿佛一对孪生姊妹。脚下是黄色的沙土,质朴粗犷,干净清爽。风吹过来,冷浸入肌肤,立马觉得身上的衣服过于单薄。美丽的大草原,在这寂寥的深处,风很硬,有扑灭一切的豪气。
呼德尔家属于恐龙化石自然保护区,没有修公路,车骑在原始的车辙里,突然觉得胸膛淤积的烦闷消散了。虽然是小雨,但个别地方有积水,黄土遇水即陷,而且湿滑,轿车就显得有点吃力。
在这偏远的草原,除了房屋和牲畜圈、库房,再无其他建筑,一切都是原始的,自然的。鸡纯粹散养,它们到处觅食,甚至进到牛圈、羊圈里。大公鸡打鸣声,极为嘹亮,能传出好远。骆驼和牛养在同一个圈里,但互不来往,牛聚在一起,高大的骆驼则显得有些孤傲。到处是羊粪、鸡粪、牛粪,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粪味,远方的诗意,流淌在诗人的想象中。一坨牛粪上,长出来一朵鲜花,奶白色的小花,朴素无华。
草原上有麻黄、甘草、苦豆子、碱草、蕀藜、芨芨草、沙蓬等野生植物,有许多叫不上名。干旱的草原,草贴着地面,好多白色的花,洁白晶莹,像散落在地上的玉。
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旷,足以装得下最硕大的野心。由此,我无法想象,成吉思汗的雄心,怕是只有万丈光芒,才能照亮大草原。呼德尔说,在草原,可以放飞自我。酒喝多了,不怕丢人,草原太大,除了你自己的声音,没人听得到。除了野花野草,还有天上的白云和太阳,无人看得到。
酒到酣处,呼德尔给我们看了他在草原上捡的宝贝,有石器时代的石斧、石刀等器具,最珍贵的是一颗恐龙蛋,有拳头那么大,圆圆的。返回时,才发现,我们前面的路在天上。狭窄的沥青公路,在柔软的大草原上,像一条哈达,迎风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