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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塔》
第二章:【酒馆】姑娘不饮酒
不饮酒的人走进酒馆,是不招人待见的,尤其是像我这样一袭青衣的女孩子,更不受店家的欢迎。
孤身出行,若是十分介意别人的眼光,那简直是寸步难行,所以,你们可以确信我是闭着眼走进店里的。
鸿福客栈,宾客盈门。
虽然人多,虽然闭目而行,我却没有撞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绝非我的运气超然,而是我手持宝剑,剑尖朝前,人们看了,便纷纷蹦跳着避让。我没看到他们如青蛙入塘的模样,却在一声声惊呼中感到了众人的狼狈。
于是,我睁开眼,在一张靠窗的桌旁坐了下来,顺便将宝剑入匣。绝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似乎也是我的信条。
我的信条实在不少,我不想一一列举,你若是我的朋友,一定会了然于胸,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建议你跳过这个故事。毕竟,这绝非你们喜欢的故事。
人生在世,难免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凡遇到,总能叫人心烦,可是躲又躲不掉,不如坦然处之。
这不是我的原话,这是她说给我听的,她说话时,表情诚恳,专注认真,似乎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我觉得专注是很费精力的,为了不让她太辛苦,只要她是说过的话,我便深信不疑,牢记于胸。
这,似乎是我第二次提到“胸”这个字了,想必你们要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想象我的胸是什么形状,这应该怪我。然而,不用麻烦,我检讨,我的胸不像两只西瓜,而像两颗小小的枣儿,惭愧!惭愧!对不起诸位,也对不住店里的客人,他们瞅我一眼,便迅速将头扭开去。有一位客人的脑袋转得太快,脖颈抽了筋,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哀嚎。
闻讯而来的店小二打听到原委后,对我投来鄙夷不屑的目光,将毛巾搭在肩膀,扭动腰肢走了进去。我承认,他的腰肢比我纤细,他走路的姿势比我更有女人味儿,难怪,这里的男客人络绎不绝。
做生意,若想长期经营,必须有过人的独到之处。鸿福客栈的生意兴隆,除了酒菜鲜美品质上等,必然还因了那妖娆的店小二。我想笑,却又瞬间保持了庄严,表情诚恳,专注认真,一如她在我面前的模样。此刻,若是她看到,也会对我轻轻地点头,嘴里说出四个字:孺子可教!至于说话时要不要背着双手,我倒觉得可有可无了。
可有可无是生活的细碎,可是她的影子却在我脑海中始终萦绕,咱就这么说吧,她已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田。我愿意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却又微不足道的事,说来惭愧,伟大的事情我一件也做不出来,我也不想做,真的,谁也别逼我。
她没有逼我,是我主动出门的。离开舞会,我就顺着白云漂流的方向,只身前往河流欢唱的远方,在流水隐匿于山脚时,我就到了鸿福客栈。
人人都说鸿福客栈好耶,酒如江水肉成山也……
管他是谁唱的,我都懒得转过头去看,这本就是吹牛的言辞,他只要不脸红,就任他吹牛去吧。从这事儿上,您是不是发现我相当随和?嗯,不打扰别人,不去动别人的利益,这又是我的信条。
喝酒,吃肉,看美女,是店里江湖豪客的爱好。我也想喝酒,却不愿醉倒在这陌生的客栈里。虽然我没有几分姿色,虽然我的身材不惹人喜欢,可我还是要保持清白之身,人言白玉无瑕便是上等,女孩子守身如我,是不是很有必要感动一下?
可是,那一刻,我并不敢动。
窗外的天空突然间出现一团火球,在晴朗的天空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轰然而走,直奔东南。正当我瞠目结舌之际,又一图火球翻滚而来,我正要侧身躲闪,火球却折返而走,冲向西南的天际。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拱手问众人,各位大哥,你们都看到了吧?两个火球,各奔东西。
他们都摇头,诧异的目光看我一眼,便又不屑地转向桌上的餐盘,似乎那盘中美食比我更有诱惑力,不必似乎了,那是一定的,我不承认也没办法。
各位大哥,请问东南和西南分别是什么所在?我继续拱手,诚恳地请教。
他们依旧不想看我一眼,可我的声音清晰地在大厅里回荡,虚心请教,礼貌有加,他们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渐渐地有人放下筷子,也有人放下了酒杯。
有位络腮胡子,头上梳两个朝天髻的汉子,勇敢地看我一眼,对旁边那位说,还不算特别难看,那就跟她说一句话吧。
旁边是位头戴方巾的白面书生,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拱手还礼,却依旧不看我,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若问东南,便是杭州,若问西南,便是四川。敢问姑娘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是要找人的,我是带着两颗青枣独行流浪的,哎呀,不提这事儿了,我便信口说道,两处各有什么美景?
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有必要问这些吗?可是,不这么说,我又该说些什么?
书生回答,仁者爱山,智者乐水,东南有水名西湖,西南有山叫青城。
我天生愚笨,算不上智者,有必要去西湖边提高一下智商。我并不知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只知道这时必须做一个选择,因为那书生的手依然在胸前拱着,仿佛在对我表示恭敬。
我最怕人家对我恭敬了,受不了,受不了,溜了,溜了。
溜走之时记不清是否对白面书生表达过感谢,只记得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羊膻味儿。
我不承认我是路痴,可在残酷的事情面前,我只得默认这一切。
当空气中弥漫着香浓的陈醋气息时,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这个地方没有西湖,只有一座不是江的小城,镇江。
未完待续,请看下集【初遇】梦中那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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