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他们周三凌晨快两点到家的,睡了一觉后,就开车回金山了。她要送爸爸回去,他后面还要上班。老爷子退休后在一家苗圃公司工作,一个月三四千块钱。活不累,但也谈不上很轻松,几次沟通让他别去干了,他都拒绝。我私下跟叶子说,让她多劝劝,她答应着,但并真心担忧这事儿。上海这边跟我老家那边比起来,至少老人要更勤快,还我们那边都快七十了按说应该要安享晚年。我们家经济条件并不差,再说了爸爸妈妈也都有退休金,虽然不多,但俩人加起来也有三千块。家里有自己养的鸡鸭,自己种的菜,有医保,怎么都够花了。但叶子说了,爸爸不会停的,他就想着多赚点,留给天天的。
对于天天,我自觉是比叶子和孩子外公外婆更溺爱的,但要说拼命给他储备未来的资粮方面,我做得其实真不如这几位。我更多听天由命那种,适当付出,其他看他自己。换句话说,我也就是准备给他普通老百姓能给的教育,然后给他准备好婚房罢了。他如今学习这么好,除了自己的天资之外,主要还是靠叶子,类似古书说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有时候我也挺惭愧的,是否我在天天未来方面,对自己要求太低?毕竟看看六七十了还在努力工作的岳父母,还有宵衣旰食的叶子,我好像更看重自己内心的一些小资情节。其他的,我更多以命运的名义,随他去了。
叶子和天天就在金山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吃过午饭就早早开车回来了,还带回来妈妈,她要去进行下一次化疗。一般来说,他们都习惯吃了晚餐再回,之所以一点多就到家,因为叶子想让我“再看天天一眼”。她知道我下午三点就要出发去火车站了,之后是连续17天的出差,她也清楚我那敏感的性格,觉得我见不到天天心里会难过。毕竟之前就很长时间没见了,他们旅游回来,我就是大半夜看了天天一眼。老夫老妻了,她了解我心里怎么想的,了解我的情绪。那天吵架的时候,她说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觉得我不安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吧,我在边上听着无话可说,多少是有的。
我拎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天天在玩游戏。叶子看不过去,吼了他一声。小家伙玩得正开心,被吼了有些难过,赶紧抬头跟我道别。我笑着说,没事儿,妈妈不是吼你,只是提醒你爸爸要走了。小家伙的委屈我也知道,因为我刚刚跟他道别过了,还给了我拥抱,只是因为在卧室里,叶子没看见。他一会儿还有其他的学习任务,好不容易有点玩的时间,不舍得放下也不奇怪。推门出去,外面是更大的世界,但心里,也仍然还是他们娘俩。叶子提醒我带上药、带上洗面奶和充电宝,又给我热了个汉堡让我带着当晚餐,知道我不舍得在火车上买东西吃。朋友送的驴肉,我拿了那包麻辣的,五香的留给叶子他们。
到济南西站是晚上九点多,没有在站内去做出租车,而是去了站外打网约车,这能便宜一半的价钱。靠近网约车停靠的路边时,有一位司机过来招呼我,说:“上车吗?正规出租车,打表!”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候车站边上宰客的黑车多,上去不打表,要高价。在那时,司机招呼客人常说的就是这句话。但如今,时代变了,我想要的不是打表的正规出租车,而是不打表的网约车。因为他们更便宜,尤其是“一口价”那种,比打表价格能便宜60%。很多年前,估计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不打表的“一口价黑出租”能够“转正”,碾压正规出租车。我都不记得上一次叫出租车是什么时候了,习惯了用美团打车,偶尔用百度,更早之前的几年,则是用滴滴。
到汉庭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前台仍然是很熟悉的那俩姑娘。其中一个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大床房没有了,能不能住双床?还说双床其实更贵一些。坦白说,后面这句我听了有些不舒服,贵,但床小对我体验并不好,而且我订的是大床。不过也没跟他们计较,很累了,就只想快点休息。拿了房卡,去坐电梯上三楼。电梯门打开,送餐机器人堵在门口,用很稚嫩的童声说请注意,机器人要上电梯了。我跟它说往后让让,先下后上。它听不明白,就只是重复那句“请注意”。没办法,我把重重的行李箱举起来,从它侧面走了出去。等我走开,它漂移进了电梯里,门关上了。
给叶子发微信报平安,她没回,应该是睡了。肚子有点饿,但不严重,毕竟吃过汉堡和一个橙子。大致整理了一下行李,里面那包麻辣驴肉拿了出来,犹豫一下,没有吃。太晚了,而且,也不是那么饿。洗漱,把脱下的衣服挂好,没有下楼去洗。这些衣服明天还要穿一天的,因为就只带了这一套夏天的衣服。去约翰内斯堡那边是过冬,带的都是西装和厚外套。临行前,我跟叶子说那边也没什么好买的,就是红酒。叶子说什么都别买,家里也不缺,最多买两条烟。她说的在机场免税店买两条中华烟,一条比国内买能便宜一百块块。虽然我不抽烟,但是总爸爸或者叔叔都可以。
我们商量好了,等我回来那周,就安排回日照,然后订了日照和五莲的酒店。火车票要7月初才能买,叶子说她负责。不过这次,我没有再提前通知老家的亲戚。
河蚌赌徒 2025年6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