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之事,向来不是凭空而来。正如我家厨下炊烟,须得薪火相传,方能煮得一锅好饭。这文化之炊烟,亦复如是,古今中外,杂然相陈,却要人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方能化腐朽为神奇。
古为今用,原不是甚么稀奇事。我常见街坊老李,将祖上传下的榆木桌儿,削去腐朽部分,重新打磨上漆,竟成了一件雅致家具。坐在上头吃茶读书,颇有古意,却又实用得很。文化亦然,那些古书古训,未必全然合于今用,然其中自有精华可采。譬如孔孟之道,固然有不合时宜处,然其仁义忠信之论,至今仍是做人根本。我们取其精神,去其形式,便是古为今用的真义了。
至于洋为中用,更为常见。我幼时见父亲用洋火点烟,那洋火虽来自外邦,却比火石方便得多。后来我自己也学了些洋文,读了若干洋书,发觉其中确有可借鉴之处。譬如西洋画法之透视原理,补我国画之不足;西医之解剖学问,补中医之望闻问切。然亦非全盘接收,那些不合我国人情风俗者,自当摒弃。好比西人用刀叉吃饭,我终觉不如筷子来得灵便。
化腐朽为传奇,最是见功夫。曾见城东王老倌,拾得破旧门板一块,旁人皆以为只能当柴烧,他却细细打磨,刻上花纹,竟成了一件雅致屏风。文化之传承创新,亦复如是。那些被视为“腐朽”的旧物旧事,经慧眼识之,巧手改之,往往能焕发新的生机。譬如民间小调,经音乐家整理改编,竟能登大雅之堂;乡间土话,经文人提炼升华,亦可入诗入文。
文明之进步,原不是将旧物一概抛弃,亦非将新物全盘接收。而是在这古今中外之间,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犹如烹饪,五味调和,方能成佳肴;亦如作画,各种颜料调配得当,方能现妙境。
今人立于天地之间,既要承先人之余绪,又须开未来之新局。于文化之道,既不可固步自封,亦不可数典忘祖。唯有以开放之心胸,审慎之态度,方能在这文明炊烟中,煮出一锅适合时代而又不失本味的好饭来。
炊烟袅袅,文明不绝,大抵如此。(deep see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