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婉兮 于 2025-9-10 10:14 编辑
我叫刘心悦，小名小米。我好不容易从这里脱困出去，现在却又回到了这里。我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苔花，还有就是为了说服我妈，谁说女子不如男！这里是我的家乡-------湘南边远地区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村落，名叫红星村。
1
二十年前，我就在这里生下来。象一朵狗尾巴草。又卑贱又顽强地野蛮生长着。长大一点，我妈总说，小米，农村女孩子不用读很多的书，生下来就是嫁人、生孩子，围着家庭转。能把农活，家务活干好比什么都强。
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撇了一下嘴，很不以为然。毕竟我也还是小学的即将毕业的人。女人的人生不能就是陀罗吧？
记得小学二年级，郝明老师教过一首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我们这山前屋后都布满青苔，尽管受尽严霜和酷暑，还有人们的践踏，年年春天，它们都会倔强地开着花。
郝明是我的班主任，二十岁，高中毕业在村里是代课老师。虽然相貌堂堂，高大帅气，我妈很是看不起他。因为我爸就曾经是代课老师。他仙逝已经五年了。最后一点补贴也没有得到，家里穷得叮当响。何况，我还有个八岁的弟弟。一家开销全靠我妈种烟叶子，种菜，喂猪支撑下来。上几天砍柴，她把腰扭了。她说，小米，你刚好小学了也毕业了，以后可以帮我分担一下了。一直以来，扯猪草，剁猪草，洗衣，灌菜，我都要去做完这些事后才能去上学。如果考上初中，意味着要花钱，还有这些事都不能做了。我有些愁。钱没钱，还没有劳力，都分田到户了，谁还有余力帮你。加上我妈……升学考试即使能到考第一又能如何。
其实上两天郝明就送通知书来了，说，恭喜恭喜。全乡第名一的成绩小米考上清河镇中学。我妈当场把那张纸丢进柴火里，幸好我眼疾手快，把纸片拿了出来，上面还能看出姓名和准考证号码。我小心地收藏起来。她怼道，恭喜啥呀，不要钱吗？且不说路费，住宿费，伙食费，光是这些，我们一家子就是喝西北风也弄不齐。何况我如今都这样了，还得依靠她在家支棱。再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能干啥？
郝明说，读书可以吃公家饭啊。
“我现在就没饭吃了。”说着端着一碗能看见人影的红薯粥吃。郝明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2、“小米给我买包盐去。”我走进村东头唯一的小卖铺，店主贾仁，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有点贼眉鼠眼，他滴溜溜眼睛不住地往我身上打量。好像要把我的衣服看穿。我有点发毛。拿完盐逃也似地走人。
晚上好不容易睡觉，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郝明老师。他送来了初中课本，还有蜡烛。他说，放完学，可以找时间上后山的小屋里找他，可以帮我解疑答惑。
我每天在空闲时间抓紧自学。山坡上，田野边。我背着单词，诗词，算着数学题。一天，我在想问题的时候在田里摔了一跤一身泥。但是为了不耽误时间，我还是直接去了后山小屋了。看着我一身湿漉漉样子，郝明拿出他的干衬衣，让我躲起来换上。衬衣上印有清河镇中学的字样。当我们在屋里讨论问题时，外面有人在探头探脑地看，而后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说什么，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伤风败俗。还有人说他们俩在一起好长时间了……
特别是贾仁，大声嚷嚷，看哪，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衣服都脱了……
气得我直哆嗦，抓起脏衣服就往家里跑。这时。村长大爷，来了，你们些人，大惊小怪不要造谣，人家正常的师生学习……散了散了吧，啊。
回到家，我妈看了我的衣服，警惕地说，你上哪去了。
我说，找郝明老师补课去了，
她说，都已经毕业了，还学个啥劲，一天天欠欠的。
第二天，村东头，槐树底下，有村民在议论，王大婶说王桂兰闺女和咱村的小学代课老师经常在小屋里，，不知道捣咕些什么
李大爷说，是啊，我还看见那小妮子穿上了那个男老师的衬衣，衬衣上还有清河傎什么的。
贾仁正好也上去凑趣，是啊是啊，我看那小妮子八成是思春了，想嫁人了吧。
消息飞快传进了我妈的耳朵。尽管她也觉得我和郝明是正常的交往，但是，外面传得实在难听，还点她名字了，这口气实在难忍，她单身这么多年，还没传过什么桃色新闻，闺女却赶上了，丢人啊，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王桂兰，也不是没想过，按说呢，让女儿嫁给郝明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郝明是个代课老师，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一点用都没有。绝对不能让小米嫁给他。她这辈子受过的苦，不能让她再受，况且，还指着这门亲事给儿子小宇攒点老婆本呢。
思虑再三，先把女儿关在家里再说，得赶紧找个媒婆给小米找个好婆家。
第三天，媒婆真的上门了，说的是村东头的贾仁，贾仁家有钱，他姨夫还是镇里面秘书。算有钱有势，的”好人家了”,王桂兰，高兴得合不拢嘴，全然没觉得那贾仁的岁数都和她差不多了，真是瞌睡来了个递枕头的。
第四天，贾仁送聘礼来了，我死命不同意。王桂兰说，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也得嫁，大姑娘家家，还没出阁，就被说得一塌糊涂，我们还要讨儿媳妇的，你不能败了我老刘家的门风。
我抓抓头发，横竖是死，就豁出去了。说，好吧，不过条件就是我得读书，还要考中专。
不然，宁死不从。
媒婆答应，回信说，贾仁同意了。说等你十六岁就娶过门。
我算了算日子，还有要命的两年。还有一年时间就考中专了。我必须抓紧时间复习，为了表示不白欠他的，答应在他店里算账，白天在他店里算账记账，晚上，回家看书学习。期间，。虽然他多次动手动脚，我都以还没结婚为由斥责了他，他也没有继续骚扰下去。很快中考的时间到了，我和贾仁请了假，说要上镇里去赶集。郝明偷偷带我报了名，我们以社会考生的名义。
考试的时候，又找了一个理由去的。，考完后，我松了口气。
3、很快，郴州师专来了通知书。我终于考上了，郝明也考上了。他也为我高兴不已。
我拿着通知书和贾仁摊牌，要他出钱给我读书，他冷漠地说要么结婚，要么一分钱也没有。他趁机抢过通知书撕碎了。我捡起地上的碎纸片，肝肠寸断。哭着骂他真无赖。我妈收到他的“三轮一响”后，连忙改口说，你们反正订完婚了，明天就可以圆房了。哎哟，我腰扭了还没好，还要上医院住院看病还得花钱。王桂兰把我关进了柴房。说明天还得忙一天，也不管我在里面是死是活。
半夜，有人敲窗子，，是郝明，说小米，我来帮你逃出去。说着给我递了一把柴刀，我们两人合力把窗户给劈了。他拉着我的手疯也似地跑，王桂兰惊醒了，大喊，捉贼啊，捉贼！
我冷哼一声，亏得她喊得出口。
他说他身上有点钱，买车票去郴州师专。我抖抖索索的把那些碎纸片给校长看，说，被人撕了，请让我进来读书，校长和气地笑了，可以破例录取，只是要先交学费。我鸡啄米似地答应下来。
于是我白天上课，晚上上饭店洗盘子，周末还得上工地搬砖。有时候郝明也来。我上课经常打瞌睡。坐后面的陈让发现我很憔悴，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尴尬地说没有，他说，你上课的笔记可能很多没看到，我可以借给你。
我羞涩地说，谢谢你了。
一来二去。我们都熟悉了起来。他说你好像天天要打零工赚钱，是不是学费没交，我点头，他说，没事，我先帮你交了吧，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感激地说不用啊，我自己慢慢还。
第二天学校财务找到我，说学费已经有人交清。我很诧异，后来问了财务阿姨，才知道是陈让交的，陈让的身份很神秘，似乎他家里面很有钱。我一直在他面前有种抬不起头的的感觉。后来在吃饭的饭堂里面经常遇到时，说说话，，打招呼，似乎有点亲近了。他是学校里学生会主席，还是蓝球健将，他是所有女孩子的偶像。当然也包括我。我从不敢对他有非份之想。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氛有点不对。有个叫曾丽芳的女生，处处针对我。一会高声和别人说我土里巴几的乡下佬，一会说我象只女癞蛤蟆，肖想一步登天，总有一天会摔死。我没空理她，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我和她一个寢室，不想和她闹得太僵。
后来，我也不太敢和陈让说话了，但是借他的钱，我想找机会还。
郝明周末时候也找我聊聊天，他说听说你和陈让走得近，我说是，他帮我还了学费，我想办法还他。他有点落寞，说，我没用啊，不能帮到你……
我说你是最好的。你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我不敢和任何人说心里话，只有你除外。他顿时高兴起来。
一天，外面闹哄哄的，说有人要见我。说什么他是我丈夫。
老师叫我去见他，他还带着他的秘书姨丈一起来的。我知道是贾仁，说，我没有结婚，没更有丈夫。不见。
老师说，他非要见你不可。我想了想，这事也不能没有个结果，于是就去了叫上郝明。
贾仁见面就说，小米，我很爱你，也很想你，如果你想读书，我愿意帮你出学费钱生活费……，我冷冷地说，算了吧，我已经交了。贾仁立马指着郝明说，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是不是出轨了！我要告你。我说我和谁都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当时说好的，你都可以反悔，我能相信你什么？你还妄言和我结下一生之盟，你做梦吧！
他说，那我的彩礼钱呢？我说你问王桂兰要，我没收你半分钱。我还白白在你店里干了一年的工钱还没结账。郝明说，你先去她妈妈那里退彩礼。少了我以后补上。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小米了。
我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至于要告，我奉陪。而后，他和他那秘书姨夫悻悻离去。
隔天，我妈来了，哭哭啼啼地说贾仁，把“三转一响”全收走了，家里面没钱了。我说我也没钱，我只有读完书才有钱，咋办，你老还是先回去吧，我以后会回去孝敬你老的，噢。
打发这几个瘟神，我比做俩月工还累。借郝明肩膀靠靠。
4、我回到寝室，我东西被翻得一团糟，曾丽芳说，我的笔记本和书本都不见了。同寝室的朱红珊说是曾丽芳拿了，说是有你和陈让的什么秘密。我问曾丽芳，她说，我拿了又能把我怎么样？看不出来，你很骚啊，结过婚了。还勾三搭四的。我说，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把我的笔记本和书还回来！。她说，我就是不！你怎么样，我说告学校，她说你告啊，我爸是教育局长。怎么滴？我说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她说，你就不该招惹陈让，他是我的，我的！
我默然，民不和官斗。认了吧，我和朱红珊要了笔记抄了，然后又买了书本。尽量离她远远的。
后来，在图书馆又遇到陈让，他好像有些疲惫，眼睛红红地问我，为什么老是不见我，或者是在躲着他，我说没有，我会把欠他的钱还上，求他不要再见我了，有些人我是惹不起的。他说谁？我低头掠过，什么也没说。他呆呆地望着我走远。
在班上，我看见有好些女孩子在叽叽喳喳，看到我又禁声了，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有人告诉我说曾丽芳说的，要学校开除我，说我结婚了还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甚至还是个小偷，偷了她三千块钱。早课时，班主任叫人去他办公室，一脸严肃的样子。
班主任说，有人看见我偷钱，还说我生活作风很不检点。学校在开碰头会，是否，要开除我。
我一脸惊愕想不到祸从天上来。我说老师，这所有的指控都是造谣诬陷，如果要开除我，我必须上告法院。
终于陈让也知道这件事了，他找来了最好的律师，尹正，说我只要如实陈述事实，其余交给他来。
终于，在朱红珊和陈让还有别的同学的口供，证明，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曾丽芳涉嫌诬告，造谣诽谤，被记大个，留校察看。反省一年。
好不容易，过了一年，我终于师范毕业了。我想回到来的地方去，陈让和郝明和朱红珊，都赞成我这个决定
5我又回到了红星村，创办了夜校。特别邀请了朱红珊，和陈让，我和郝明找到了企业和政府，拿到了办学的教育经费。王桂兰也报名参加了夜校，她现在对我刮目相看。
我和郝明举行了婚礼，宴请了全村的人，还我的同学们。
那首歌又响起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白日不到处，春风恰自来。
著名的教育学家陶行知说，，教育不在于灌输，而在于唤醒。
我要唤醒千千万万的苔花醒过来，开出自己的风采。
|
雷达卡
发表于 2025-9-9 23:35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25-9-10 08: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