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莱子 于 2010-3-22 07:07 编辑
八千里路云和月(下)(随笔)
东莱子/文
“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
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我们也要当宣传队。离开杭州大学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装了许多毛主席语录的卡片,类似现在的名片般大小,浅蓝色的。一路走来,一路撒去。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为了接我们发放的语录卡片,扔掉了手里的煮红薯。
脚底不知道磨出了多少次血泡,碾碎了,结成痂。再打泡,再碾碎,再结痂。
正值深冬,很冷。每天走40公里左右。白天,汗水浸透了内衣。晚上停下来时,寒气彻骨。
“从狗洞里爬出来呀,给你自由!”
上饶集中营,曾经关押叶挺将军的地方。讲解员的讲解激动而深情。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进入江西的。一个不经意的地名,也会提醒你,那个血雨腥风的曾经。
樟树那粗壮的树干与硕大的伞冠,总是令我惊讶、敬畏。
不知为什么,无论走到那个村落,都会发现几个患土疮头的病人。在我的故乡,几个村或许才有那么一个。
南昌,八一纪念馆。
确实累了。大多时间是躺在房间里睡觉。
“复课闹革命”。又允许乘车了。
长沙。第一师范。杨开慧。杨开慧的侄女是我的大学同学。他的男朋友是北京人。女的瘦小,男的粗壮。两个人共用一个外号(一个半)。一旦她稍有一点移情别属,男朋友便用鞋底抽她。抽得他们至今相守长沙。
独立寒冬,橘子洲头,湘江蜿蜒如带。
岳麓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岳麓书院,爱晚亭,既有革命的庄严,也有抒情的浪漫。
乘车至湘潭,步行去韶山。
途宿一农家阁楼,只盖一个冒着尘土的陈年棉絮。阁楼八面来风。即使把身子萎缩成甲壳虫,也难以摆脱寒风的针砭。一夜未眠。那是我一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夜晚……
凌晨抵达韶山。韶山宾馆里,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男男女女,没有被。大家挨得很紧,互相取暖。
一个从这么小的山冲出来的人,改变了中国乃至世界的命运。
一个让尼克松低下高贵的头颅弯成90度去拜会的人。
拉美的一个网站仍然滑过他的头像的人。
一个逝世了却仍然可以颠覆尼泊尔政治格局的人……
曾经读过尼克松的《领袖们》,他在书中曾经写到,毛泽东和蒋介石在谈话的时候,有一个共同的东方特征,摆动他那宽厚的大手。
那是一种世界在我手中的自信与从容。
毛主席诞生的床,屋子、屋前的塘、还有那小山上葱葱郁郁的马尾松……
长沙回京的列车竟然容不下两只脚。我只能金鸡独立。
路过武汉时,很想去看看那个“昔人已乘黄鹤去”的地方。
同学都说:算了算了。
到了北京,双腿肿胀得一按就是一个深深的坑…… |